阿泽拿着本子记着:“赵伯,您怎么知道明天是小潮?”“看月亮和潮水的关系呗,”赵伯笑着说,“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月头月尾潮水小,月中潮水大,错不了。”林小满在一旁听着,悄悄把这些记在心里,打算让阿泽也学着观察,这些都是海岛人最宝贵的智慧。
收割紫米那天,天刚蒙蒙亮,田埂上就站满了人。镰刀磨得锃亮,竹筐摆得整整齐齐,孩子们也提着小篮子,准备捡掉落的稻穗。村长举着镰刀喊:“开工喽!争取三天内把紫米全收完,颗粒归仓!”
割稻子是力气活,弯着腰半天就累得直不起身。林小满割一会儿就直腰捶捶背,看见李婶的孙子累得坐在田埂上,便递过去块米糕:“歇会儿再干,别累着。”
“我不累!”小家伙咬着米糕,又拿起小镰刀,“我要多捡点稻穗,能磨出一碗米粉呢。”阿泽学着大人的样子,把割下来的稻穗捆成小把,虽然动作笨拙,却干得认真。宛宛则和几个小姑娘一起,把散落的稻粒捡进篮子,嘴里还念着:“一粒米,一滴汗,不能浪费半点点。”这是林小满教她们的歌谣。
中午歇晌时,大家坐在田埂上吃饭,窝头就着辣椒酱,简单却吃得香甜。王大哥啃着窝头说:“等卖了紫米,咱给加工厂添台打包机,省得现在用绳子捆这么费劲。”
“我看行,”林小满点头,“再做几个大陶瓮,专门存米粉,防潮还透气。”
三天后,最后一把紫米被收割完,晒谷场成了紫色的海洋。铺在晒席上的稻穗在阳光下翻晒,不时有人用木耙翻动,让每粒稻谷都晒得干爽。傍晚时分,石碾子开始转动,吱呀作响的声音里,紫米脱壳变成雪白的米粒,再被送进粉碎机,变成银丝般的米粉。
林小满站在晒谷场边,看着忙碌的乡亲们,忽然听见码头传来汽笛声。跑去一看,是供销社的船来了,还带来个穿中山装的同志,说是外贸部门的,特意来看看紫米样品。
“这是刚磨的新米,您尝尝,”林小满舀了碗紫米粥递过去,“没放糖,就加了点海水煮,有股自然的甜味。”同志喝了一口,连连点头:“不错不错,米香浓郁,口感绵密,确实是好东西。我们回去研究下包装和运输,争取下个月就能发第一批货。”
送走同志后,李婶激动地抹眼泪:“真能卖到国外去啊?想想都觉得稀罕。”“只要咱东西好,就不怕没人要,”林小满望着翻涌的海浪,“这大海连着全世界呢,咱海岛的宝贝,也该让全世界都尝尝。”
夜里,林小满进系统空间,精灵正对着一丛紫色的草出神。“这是海紫苏,”精灵指着草叶,“能驱虫,晒干了放在米粉里,保质期能再延长半个月,还带着点海风的清香。”
林小满摘下一片叶子闻了闻,果然有股淡淡的海腥味,混着草木香:“正好明天让孩子们去海边找找,咱海岛肯定有。”她又看向空间里的花生苗,“这品种长得真快,比咱种的早发芽三天呢。”
“这是改良过的早熟品种,”精灵说,“你们试种成功后,我再给你晚熟品种的种子,这样就能错开收获期,一直有新花生卖了。”
林小满把海紫苏种子小心收好,心里盘算着明天的活儿:让阿泽带着孩子们去海边采海紫苏,宛宛跟着妇女们学做新的米糕样式,自己则去养殖池看看,最近的虾苗长得怎么样了。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照亮了墙上的地图。林小满用红笔在海岛的位置画了个圈,又沿着海岸线画了条线,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她知道,海岛的路还很长,但只要像这海浪一样,一步一步往前赶,总有一天能抵达想去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阿泽就带着几个孩子去了海边。礁石缝里果然长满了海紫苏,紫绿色的叶子贴着岩石生长,带着咸湿的气息。孩子们小心翼翼地采摘,阿泽则在一旁记着:“这片礁石最多,明天再来采,得留一半让它再长。”
宛宛跟着李婶学做梅花米糕,把米粉团捏成梅花形状,用红豆做花蕊,蒸出来后像一朵朵盛开的梅花:“李婶,这样送到供销社,肯定没人舍得吃。”“要的就是这股子精致劲儿,”李婶笑着说,“咱海岛的东西,不光好吃,还得好看。”
林小满去养殖池时,王大叔正往池里撒鱼食。池里的虾苗已经长到手指长,青灰色的身子在水里游来游去,搅得水面泛起细小的波纹。“你看这虾多精神,”王大叔捞起一网兜给她看,“按你说的,每隔三天换一次海水,还加了芦苇叶当遮蔽,成活率比预想的高多了。”
“等长到巴掌大,就可以试着做虾酱了,”林小满看着虾苗,“配紫米米粉吃,肯定鲜得很。”中午时分,邮递员送来封信,是京市的老领导寄来的,还附了几张报纸。报纸上刊登着地区农产品展销会的报道,有一张照片正是“海岛丰源”的摊位,林小满正给顾客介绍米粉,阿泽和宛宛站在旁边,笑得露出了牙齿。
“妈,这是我!”宛宛指着照片里的自己,兴奋地跳起来,“我手里还拿着油纸包呢。”阿泽则盯着报纸上的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念:“海岛紫米,天然种植,口感独特……”
林小满摸着报纸,心里热乎乎的。老领导在信里说,很多老战友都问起海岛的米粉,想尝尝鲜,还说要是有机会,秋天想来海岛看看。“等紫米收完,就给老领导们寄些新米,”林小满对孩子们说,“再让他们尝尝咱新做的草莓果酱。”
下午,供销社的同志又来了,带来个好消息:地区打算在海岛办个小型农产品培训班,让林小满给周边村子的人讲讲种植经验。“这可得好好准备准备,”林小满有些紧张,“我怕讲不好。”
“你就把平时怎么种的怎么说,”同志笑着说,“实打实的经验,比书本上的管用多了。”傍晚的海边,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林小满带着孩子们散步,沙滩上散落着贝壳和海螺。宛宛捡起个大贝壳,做成简单的哨子,一吹就发出呜呜的声音,像船笛在响。“这声音能传到很远的地方吧?”宛宛举着贝壳哨子问。
“能传到所有惦记着咱海岛的地方,”林小满望着远处的归帆,“就像咱的米粉、辣椒酱,会带着海岛的味道,走到很多人的心里去。”阿泽忽然指着天边:“妈,你看那是什么?”只见一群海鸥正跟着一艘渔船飞,夕阳的金光洒在翅膀上,像一群会飞的金子。“是满载而归的渔船,”林小满说,“就像咱的日子,满满当当,全是希望。”
回到家时,互助组的人还在加工厂忙碌,灯光透过窗户映在墙上,把人影拉得长长的。石碾子转动的吱呀声,粉碎机的轰鸣声,还有人们的说笑声,混在一起,像一首热闹的歌,在海岛的夜里久久回荡。
林小满知道,这歌声里,有汗水,有欢笑,有海岛人对好日子的期盼,更有一代又一代人,在这片山海之间,用双手编织的,属于他们的传奇。而这传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