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侵蚀开始了。
齐昭立刻转身，“老姜头，宁神散！”
老姜头点头，抓起一把药粉撒向空中。药粉随风飘散，落在镇民头上，有人打了个激灵，眼神慢慢清明。
阿蛮冲进人群，挨个拍人肩膀，“醒醒！想想你早上吃了啥！记不清就咬舌头！”
楚绾双手结印，星力铺开，形成一层薄障，将镇民护在后面。她脸色微白，但没停下。
齐昭站在原地没动。他盯着那青铜盘，明心眼看得清楚——每一次波纹扩散，都有一根细丝从盘中射出，钻入镇民头顶。那些丝线带着寒意，像是要把人的念头一根根抽走。
他忽然想起老者临走前说的话：“守心法缺三步。”
当时没懂。现在明白了。
守心不是被动防御。是点燃。
他弯腰从炉边拾起一张空白纸条，用炭笔写下一行字：“我记得我娘走那天，天很冷，但她笑着说我长大了。”
写完，他把纸条折好，塞进陶罐。
陶罐里的药丸微微震动了一下。
他又写了一张：“我记得老姜头第一次教我认药，说苦的是良药，甜的未必是好事。”
再一张：“我记得阿蛮刚来时躲在柴房，啃着干饼子，还不肯让我靠近。”
一张接一张，他不停写。每写完一张，就投进陶罐。罐中药丸的震动越来越强，像是里面有东西要冲出来。
楚绾察觉到异样，回头看了一眼。
陶罐口开始冒烟，不是黑烟，是淡淡的金光。那光顺着地面蔓延，悄悄流向镇民脚下。
被金光扫过的人，眼神更稳了。有个少年突然大喊：“我想起来了！我爹昨天给我带了糖糕！”说完，眼泪就下来了。
齐昭抬头，直视黑袍首领。
“你们抽得走记忆。”他说，“但你们抽不走真心。”
他伸手握住陶罐，“只要还有人愿意记住，火就不会灭。”
话音刚落，陶罐轰然炸开。
一股金光冲天而起，瞬间覆盖整个小镇。那光不刺眼，却让人心里一暖，像是冬日里晒到的第一缕阳光。
黑袍人手中的青铜盘猛地一颤，盘面裂开一道缝。
为首那人后退半步，声音第一次变了调：“不可能……凡人怎么可能点燃心火？”
齐昭站在石阶上，手里还握着碎裂的陶罐。
他没回答。
风吹过他的衣角，药香混着烟火气，在空中飘散。
远处山道上，又有几道黑影出现，正朝镇子逼近。
齐昭把剩下的纸条塞进怀里，右手摸向药囊。
药丸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