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犹豫,抓起最后一点合欢皮碎屑,吹进风里,低声说:“不是所有痛都要你扛,还回去吧。”
那一瞬,光雾猛然收缩,像一张网兜住了所有挣扎的红影,然后缓缓压缩、融合,直至化作一缕轻烟,随风而散。
镇民们的身体一个接一个松了下来。有人瘫坐在地,有人抱着头干呕,也有人忽然嚎啕大哭,像是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谁。
齐昭喘着粗气,转身走向巨兽残骸。
碎石堆静悄悄的,连一丝热气都没有。他蹲下,伸手探了探,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冷尘埃。明心眼中再无光影流动,也没有能量波动,甚至连最细微的记忆残丝都不剩。
“它……真的走了。”他轻声说。
身后传来脚步声,楚绾拄着剑慢慢走过来,站到他身边。她没说话,只是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干净布巾,递到他面前。
齐昭愣了下,接过擦了擦手上的灰和汗。布巾很软,带着点药香,不像她平时会用的东西。
“你藏着这玩意儿干嘛?”他笑了笑。
楚绾没理他,目光扫过全镇。倒塌的屋舍冒着余烟,街道上横七竖八都是瓦砾,镇民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互相搀扶,有的低声交谈,虽然狼狈,但眼神总算回来了。
阿蛮靠墙坐着,耳朵软塌塌地垂着,妖力耗尽的征兆。她看见齐昭回头,咧嘴一笑:“总算不吵了,耳朵清净了。”
老姜头拄拐走近,看了眼废墟,又看了眼两人,只说了句:“活下来就好。”
四人站在广场中央,月光照在脸上,谁都没动。
远处巷口传来一阵窸窣声。
齐昭偏头望去,只见一截枯枝被踩断,裂口朝上,像被人硬生生踏过去。紧接着,地面阴影拉长,一道黑袍身影出现在街口,脚步平稳,不急不缓。
那人手里提着个铁皮灯笼,灯罩蒙尘,火光昏黄,照不出脸。但他每走一步,脚印边缘的灰烬就微微泛起红光,像是踩在炭火上。
齐昭把手里的布巾叠好,塞进怀里,顺手摸了摸腰间药囊——空了。
楚绾缓缓抬手,指尖刚触到剑柄,忽听那人开口:
“你们清了它的壳,可知道它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