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夜色中的运输(1 / 2)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布,从天空垂落,将整个长安城笼罩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光亮都透不出来。三更天的朱雀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两旁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发出微弱的光芒,将街道照得朦朦胧胧,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

灯笼的光晕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魅。街两旁的店铺都紧闭着大门,门板上贴着褪色的春联,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认出 “福” 字的轮廓。偶尔有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发出 “呜呜” 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

运刀的马车被厚厚的黑布裹得严严实实,黑布是用最好的麻布染成的,不透一丝光线。连车轮都裹着棉布,棉布外面还缝着一层厚厚的毡子,行驶在青石板路上,悄无声息,像一只蛰伏的猛兽在夜色中潜行,不留下一点痕迹。

赶车的是杜荷的心腹侍卫,名叫赵虎,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到下巴的疤痕,那是当年在战场上被敌人的刀划到留下的。他头戴斗笠,斗笠的边缘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像猫头鹰一样,紧紧盯着前方的道路。他的手稳稳地握着缰绳,手指因为常年握缰绳而布满了老茧。

马车缓缓穿过朱雀大街,车轮碾过青石板上的缝隙,发出极其轻微的 “沙沙” 声,很快就被夜色吞没。两旁的房屋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矗立在黑暗中,屋檐下的兽头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仿佛在注视着这辆神秘的马车。

偶尔能听到几声狗吠,从远处的巷子里传来,声音凄厉而悠长,打破了夜的寂静。还有更夫打更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 那声音悠远而苍凉,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带着一种时光的厚重感。更夫的身影在街角一闪而过,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像一个孤独的幽灵。

到了东宫外的一条小巷时,马车停了下来。这条小巷狭窄而幽深,宽度只能容纳一辆马车勉强通过。两旁的墙壁斑驳陆离,长满了青苔,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还夹杂着垃圾桶里飘来的馊味。墙头上长满了杂草,在风中摇曳,像一个个挥舞的手臂。

杜荷从马车上跳下来,动作轻盈得像一只猫。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连虫鸣声都不放过。确定没人后,他对侍卫们低声说:“快,卸车!动作麻利点,别出声!”

侍卫们动作麻利地跳下车,脚刚落地,就迅速解开马车上的黑布。黑布滑落,露出里面裹着粗布的陌刀,一把把整齐地堆放在车上。他们小心翼翼地将陌刀一把把抱下来,每把刀都沉重无比,他们却抱得稳稳的,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杜荷指了指东宫侧门旁边的一个狗洞,那狗洞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匍匐通过,洞口被几块松动的石板盖着,石板上还长着一些杂草,看起来毫不起眼,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从这里传进去,这是东宫最隐蔽的入口,连金吾卫都不知道。当年修建东宫时,是一个工匠偷偷挖的,后来那个工匠被灭口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个秘密。”

侍卫们点点头,抱着陌刀,一个个匍匐着钻进狗洞。狗洞里面又黑又窄,充满了泥土和粪便的臭味,还有蜘蛛丝挂在脸上,黏糊糊的。洞壁上的石头刮得他们脸上生疼,但他们谁也不敢出声,只是咬着牙往前爬,膝盖和手肘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很快就磨破了皮,渗出血迹,但他们仿佛毫无察觉。

杜荷在外面放风,他靠在墙上,身体与黑暗融为一体,几乎看不见。他的耳朵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任何一点细微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手紧紧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立刻拔刀,将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所有的陌刀都被传进了东宫。杜荷这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他对赶车的赵虎说:“你先回去,把马车处理干净,马车上的痕迹都要擦掉,别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把马车赶到城南的废弃窑厂烧掉,烧干净点,连木屑都别剩下。”

“是,驸马爷。” 赵虎点点头,声音低沉而沙哑。他赶着空马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小巷,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杜荷则转身钻进了狗洞,里面果然像他说的那样隐蔽。他匍匐着前进,爬了大约十几步,就到了东宫的院子里。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盏灯笼在远处亮着,发出昏黄的光芒,将树木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一个个扭曲的鬼影。

侍卫们正抱着陌刀往地窖的方向走,他们的脚步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地窖在东宫的一个偏僻角落,那里平时很少有人去,长满了杂草。入口被一块巨大的石板盖着,石板上还堆着一些杂物,有破旧的木箱、腐烂的稻草,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垃圾堆,谁也不会想到

侍卫们合力掀开石板,石板与地面摩擦,发出 “嘎吱” 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他们连忙加快动作,掀开石板后,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阴冷的寒气从里面冒出来,带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