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 张三牛大声应着,声音在夜色里传出老远,惊得远处的蛙鸣都停了,“等比试赢了,咱们都用新犁,来年多打粮食,给您老人家做白面馒头吃,管够!”
天快亮时,十亩比试田终于整理妥当。平整的土地像块巨大的黑绒布,连埋在土里的石头都用白灰做了记号,像撒了一地的星星。张三牛看着这片倾注了一夜心血的土地,又看了看旁边堆成小山的石头 —— 足有二十多筐,抹了把脸上的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都回家歇会儿,养足精神。” 他挥挥手,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疲惫,却透着一股劲儿,“明天卯时正,咱们就在这儿集合,给陛下好好看看咱们庄稼人的新伙计!”
老农们应着声散去,脚步有些踉跄,却都带着期待。瞎眼陈老太被孙子扶着,走之前还摸了摸田埂上的泥土,像在抚摸即将迎来丰收的希望。
晨光熹微时,天边泛起鱼肚白,淡青色的雾霭在田垄间流动。李杰带着周铁蛋等人来检查场地,踩着沾满露水的青草走在田埂上,鞋底板都被打湿了。看到这片被精心整理过的土地,他愣了愣 —— 十亩地被耙得平平整整,土块细得像筛过一样,连田埂都被修得笔直,像用墨线量过似的。更让他心头一热的是,那些埋在土里的石头都用白灰做了记号,圆的画圈,方的画框,棱角分明的画三角,一目了然。
“这是……” 他蹲下身,手指抚过白灰记号,指尖沾了点粉末,在晨光里簌簌飘落。
“李大人,您来啦!” 张三牛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个布兜,布兜用粗麻布缝的,边角都磨破了。他把布兜往田埂上一放,里面滚出几个热乎乎的煮鸡蛋,蛋壳上还沾着草屑,“俺们估摸着您该来了,特意煮了几个鸡蛋,您垫垫肚子。”
李杰拿起一个鸡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像握着一团小小的火苗。他看向张三牛,见他眼窝深陷,眼角的皱纹里还卡着泥土,显然是一夜没睡。“这些都是乡亲们做的?”
“是啊。” 张三牛嘿嘿笑着,挠了挠头,手上的泥蹭到了额角,“俺们没别的能耐,就想让陛下知道,新犁是好东西,是咱庄稼人的救星。这石头地……” 他指了指那些白灰记号,“最能试出真本事,保管让旧犁输得口服心服!”
李杰用力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发紧,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一句:“多谢乡亲们。”
远处传来了隐约的钟声,那是长安城里的晨钟,“当 —— 当 ——” 的声响在旷野里回荡,像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比试敲开场鼓。田间的风里,仿佛已经能听到犁铧破土的声响,那是新旧两种农耕方式的碰撞,更是一个时代向前迈进的脚步声。
周铁蛋蹲在地上,用手指量了量新犁的犁距,又对比着地上的白灰记号,突然拍手道:“大人您看,这石头埋的深度,正好是新犁破土的最佳角度!”
李杰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那些石头顶部离地面三寸,正是新犁三角铧最容易发力的深度。他抬起头,望向远处渐渐苏醒的村庄,炊烟像白色的带子在屋顶缠绕,隐约能听到鸡鸣犬吠。他知道,有了这些朴实的庄稼人支持,贞观犁一定能在这片土地上扎下根来。
张三牛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俺们还特意选了几处硬土坷垃,就是去年用旧犁耕不动的地方。赵老栓说,他要用新犁在那儿开出条沟来,让所有人都看看……”
李杰听着他的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他把鸡蛋揣进怀里,站起身道:“乡亲们的心意,我记下了。咱们准备好吧,陛下应该快到了。”
田埂上的彩旗在晨风里猎猎作响,红的像火,黄的像金,蓝的像天。远处的大道上,已经能看到明黄色的仪仗越来越近,龙旗在风里舒展,流苏垂落的金珠闪着光,像撒了一路的星辰。
张三牛挺直了腰板,朝着乡亲们喊道:“都打起精神来!让陛下看看咱们关中老农的精气神!”
二十多个老农齐声应和,声音在旷野里回荡,惊起了田边柳树上的麻雀,一群群扑棱棱飞向天空,在晨光里划出优美的弧线。
李杰站在田埂上,看着眼前这片被汗水浸润的土地,看着那些黝黑而坚毅的脸庞,突然觉得,这场比试的胜负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新的农耕技术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播下了种子,而这些朴实的庄稼人,就是最好的守护者。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清香,还有一丝淡淡的麦香。他知道,一个属于贞观犁的时代,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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