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工匠们稍作休息,有的靠在墙角打个盹,有的坐在树荫下聊聊天,恢复着上午消耗的体力。李杰却没闲着,他拿着图纸,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还停下来,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没过多久,他召集工匠们开始了新的工作。“接下来,咱们要做几件新工具,有了这些工具,才能打出标准的曲辕。” 他指着图纸上的弧形砧和弧度尺,手指在图纸上轻轻点着,“这弧形砧是用来锻打弯角的,有了它,曲辕的弧度才能更标准,不会出现有的弯有的直的情况;这弧度尺是用来测量弯角角度的,确保每一个弯角都精准无误,达到最佳的受力状态。”
工匠们看着图纸上新奇的工具,一个个露出好奇的神色,像一群看到新玩具的孩子。“大人,这弧形砧看着倒像是个放大的马蹄铁,中间鼓鼓的,真能好用吗?” 赵大虎挠了挠头,头发被挠得乱糟糟的,脸上满是怀疑,“以前咱们都是在平砧上锻打弯角,凭感觉掌握弧度,这玩意儿看着怪模怪样的,能比老法子强?”
“好不好用,做出来试试就知道了。” 李杰信心满满地说,眼神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大家按我说的尺寸来做,保证错不了。实践是检验好坏的唯一标准,等做出来用了,你们就知道它的好处了。”
首先制作的是弧形砧。李杰让人取来一块厚实的熟铁,熟铁延展性好,适合塑形,是做砧子的好材料。“这块铁料要加热到通红,红得像庙里的香炉炭火,然后用大锤锻打,中间要打出一个凸起,弧度要和曲辕的弯角一致,这样锻打出来的曲辕才能贴合弧形砧的形状。” 他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用树枝勾勒出弧形砧的轮廓,“凸起的高度是三寸,不多不少,边缘要平滑,像鹅卵石一样,不能有棱角,不然会刮伤铁料,影响曲辕的质量。”
老张自告奋勇地负责锻打弧形砧,他抡起那把陪伴他三十多年的十八斤重的大锤,大锤的木柄上刻着细密的防滑纹路,是他亲手刻的。“呼” 的一声,大锤带着风声砸在烧红的铁料上,火星四溅,像一群调皮的萤火虫在空中飞舞,落在地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当!当!当!” 大锤落下的声音铿锵有力,像在演奏一首雄浑的交响曲,每一声都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铁料在他的锤下渐渐变形,原本平整的表面中间慢慢凸起,形成了一个弧形,越来越接近图纸上的形状。
李杰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铁料的变化,时不时提醒几句:“左边再打重一点,弧度不够,这样锻打出来的曲辕会太直,受力不均匀…… 右边稍微轻一点,别太凸了,太凸了曲辕会弯得太厉害,耕作时容易碰到地面……” 他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在铁料上比划着,标出需要调整的位置,确保弧形砧的弧度符合图纸要求,分毫不差。
锻打弧形砧是个力气活,也是个技术活,不仅要有力气,还要有准头。老张打了几十锤就累得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他的衣衫,贴在背上,像一幅深色的地图。他气喘吁吁地拄着大锤,胸口起伏得厉害,像风箱一样。赵大虎赶紧上前替换,他年轻力壮,胳膊上的肌肉鼓鼓的,抡起大锤也毫不含糊,动作迅猛有力。两人轮流上阵,汗水湿透了一件又一件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但他们脸上都带着笑容,充满了干劲。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锻打,弧形砧终于初具雏形,像一个巨大的、中间鼓起的铁饼。冷却后,老张又用砂轮仔细打磨,砂轮飞速转动,发出 “滋滋” 的声响,磨掉表面的毛刺和不平整的地方,将边缘磨得光滑圆润,凸起的弧度也恰到好处,用手摸上去,手感顺滑,没有一丝阻碍。“大人,您瞧瞧,这活儿还中不?” 老张擦了擦脸上的汗,用袖子一抹,把脸上的煤灰都擦花了,像个小花猫,他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李杰拿起弧形砧,放在地上,用尺子量了量凸起的高度和弧度,又用手指在上面滑动,感受着它的光滑度。“不错,刚刚好,分毫不差。” 他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有了这弧形砧,锻打弯角的时候就能事半功倍了,不仅能保证弧度一致,还能节省一半的时间,真是个好东西。”
接下来制作的是弧度尺。李杰让人找来一块坚硬的枣木,枣木质地坚硬,密度大,不易变形,而且纹理细腻,适合做量具。“这块枣木要刨成一尺长、两寸宽的木板,厚度要均匀,像书本一样平整。然后在上面刻上从 130 度到 140 度的刻度,每一度都要清晰可见,用眼睛一看就能分辨出来。” 他拿出系统兑换的量角器,量角器是透明的塑料做的,在这个时代算是稀奇玩意儿,“大家看好了,这个角度是 135 度,咱们的曲辕弯角,必须卡在 135 度的刻线里,多一度少一度都不行,这个角度是经过精确计算的,能让曲辕受力最均匀,最省力。”
负责制作弧度尺的是王木匠,他是工坊里最手巧的木匠,擅长制作各种精细的木活,据说他能在头发丝上刻字。他小心翼翼地将枣木固定在工作台上,用刨子一点点地刨着,刨子划过枣木,发出 “沙沙” 的声响,落下的木屑像雪花一样。他先将枣木刨平、打磨光滑,用砂纸一遍又一遍地打磨,直到枣木表面像镜子一样光滑,能映出淡淡的人影。然后用炭笔在上面画出刻度的轮廓,线条笔直,粗细均匀。“大人,这角度怎么刻才能精准啊?我以前从没刻过这玩意儿,这角度看着都一样,不好分辨啊。” 王木匠有些犯难,眉头紧锁,手里的刻刀在手里转来转去。
“我教你个法子。” 李杰拿起量角器,在枣木上标出 130 度、135 度和 140 度的位置,用小钉子轻轻敲出小孔,做上标记,“你先在这些位置上打个小孔,然后用细线连接起来,沿着细线刻就行了。刻的时候要慢一点,像绣花一样,别刻歪了,力度要均匀,这样刻出来的刻度才深浅一致,清晰好认。”
王木匠按照李杰说的方法,小心翼翼地刻着刻度。他手里的刻刀小巧锋利,像一把微型的宝剑,在枣木上留下了清晰的刻痕。每刻完一度,他都要停下来,用尺子量一量,确保刻度均匀、精准,前后误差不超过半分。他的眼睛离枣木很近,几乎要贴上去,生怕出一点差错,鼻尖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其他工匠们围在旁边,像看稀奇似的看着王木匠制作弧度尺,一个个啧啧称奇,议论纷纷。“李大人真是太厉害了,连打铁的家什都能想出新花样,这弧度尺看着就精致,比衙门里的量具都讲究。” 一个年轻的工匠感叹道,眼睛里满是崇拜。“有了这弧度尺,以后打弯角就不用凭感觉了,以前总怕角度不对,心里没底,现在有了这玩意儿,一量就知道,真是太方便了。” 一个中年工匠也附和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精细的量具,这刻度刻得比算盘上的珠子都清楚,李大人真是个能人啊。”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工匠捋着胡子,感慨地说。
太阳渐渐西斜,像一个喝醉了酒的红脸膛,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工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连空气中的灰尘都看得一清二楚,像无数金色的小精灵在飞舞。弧形砧和弧度尺终于制作完成了,被工匠们小心翼翼地摆放在案台上。弧形砧乌黑发亮,表面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中间的凸起弧度流畅自然,像一轮弯月落在铁砧上;弧度尺则散发着枣木特有的清香,刻度清晰如刻,135 度的刻线被用朱砂重点标出,红得醒目,一眼就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