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瞧那玩意儿,” 王铁匠赶紧把他往里面拉,生怕他被李杰的模型勾了去,“不靠谱!那曲辕看着就不结实,保准用不了半年就得坏。咱还是用老犁,踏实!”
李杰站在柜台前,看着王铁匠和李掌柜热络地聊着秋收的行情,铺子里的徒弟们也时不时投来嘲讽的目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他拿起曲辕犁模型,手指抚过光滑的曲辕,这模型凝聚了他多少个日夜的心血 —— 光是测算曲辕的角度,他就画了几十张图纸;为了找到合适的木材,他跑遍了长安周边的木料铺;犁壁的弧度更是改了又改,直到能让土块顺畅地翻到一边。这模型里,藏着多少农户的期盼,却在这老字号铁铺里,被说得一文不值。
“王师傅,” 李杰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您说新犁不好,可您连试都没试过。不如这样,我让人送一具曲辕犁到您铺子里,您亲自去地里试试,让您的徒弟试试,让李掌柜也试试。要是真不如老犁,我二话不说,再也不提改良的事,还把司农寺的订单都给您送来。”
王铁匠正给李掌柜打包镰刀,闻言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语气坚决得像块铁:“不必了!我王记铁铺开了三十年,靠的就是老手艺、老规矩,从不做那些没把握的事。您还是请回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李掌柜在一旁打圆场:“这位官爷也是一片好意,老王你就……”
“李掌柜您不知道,” 王铁匠打断他,语气带着几分固执,“这些读书人就知道纸上谈兵,哪懂种地的难处?这犁要是不好用,耽误了农时,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杰看着他固执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尊被摸得发亮的铁范,铁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沉沉的光,像一个不肯醒来的旧梦。他轻轻叹了口气,把模型放进盒子里,系好带子,对王铁匠道:“王师傅,话我放这儿,这曲辕犁迟早会证明自己的价值。到时候您要是想做,我随时来找您。”
说完,他转身推开厚重的门板,走进外面的阳光里。铺子里的嘲笑声、打铁声、王铁匠和主顾的谈笑声被门板隔绝在身后,只有手里的木盒子沉甸甸的,像揣着一块压心石。
西市的人依旧很多,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卖胡饼的老汉掀开炉子,金黄的胡饼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卖花的姑娘举着篮子,里面的蔷薇和月季开得正艳;几个波斯商人正用生硬的汉语和绸缎庄的伙计讨价还价。
李杰提着盒子走在人群里,心里却异常平静。他知道,改变老祖宗的规矩很难,让这些坚守传统的工匠接受新事物更难,但他不会放弃。就像这曲辕犁的弧度,看似弯曲,实则蕴藏着更强大的力量,终有一天,会在大唐的田野上,耕出属于自己的痕迹。
他抬头看了看天,日头正盛,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短。不远处,几个农户背着锄头走过,肩上的锄头闪着寒光,嘴里念叨着 “天旱得厉害,地里的土硬得跟铁似的,耕起来真费劲”。李杰握紧了手里的盒子,脚步不由得加快了 ——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王记铁铺的门板在他身后 “吱呀” 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铺子里,王铁匠正对着李掌柜炫耀那块祖传的铁范,声音洪亮得能传到街上去:“您看这纹路,多清楚!用这范铸犁,保准能用十年,耕坏三块地都断不了辕……”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那块黑沉沉的铁范上,泛着古老而固执的光。而门外的世界,正悄然酝酿着一场变革,一场从犁铧开始的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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