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哈里森准将时,陈晓发现对方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种审视猎物的锐利感依旧存在,但多了一丝……慎重,甚至是一丝难以察觉的尊重。智力上的碾压,有时候比武力更能赢得“地位”。
“你的分析报告,引起了……一些讨论。”哈里森开门见山,省略了其中的激烈争吵和怀疑,“这为你赢得了一个谈话的机会。关于‘合作’。”
陈晓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他必须趁热打铁,为自己和姐姐争取到最大的生存空间和主动权。
“合作的前提是互利互惠,以及明确的界限。”陈晓用上了英文词汇,强调其专业性,“我可以提供战略层面的分析、对特定区域和势力的评估,以及……基于我的知识和经验所能提供的咨询。”
他顿了顿,抛出了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条件:“第一,确保我姐姐陈美娟的绝对安全。我知道她目前在oSS的控制下,或者在‘移交’过程中。我要她活着,健康地活着,并且,最终要被安全送达……中共控制的解放区。”
哈里森的眉毛猛地挑了一下。这个要求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原以为陈晓会要求金钱、新身份,或者至少是留在西方生活。将姐姐送去解放区?这等于主动将一个重要人质送到了潜在对手的手中,同时也彻底断绝了陈晓本人回归国民党道路的任何可能性。
“为什么是解放区?”哈里森沉声问,试图理解这背后的逻辑。
“因为那里对她而言,比在国民党控制的任何地方,甚至比在你们手里,都更安全。”陈晓语气平静,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国民党已经出卖过我一次,我无法信任他们不会再次伤害我姐姐以控制我。而在你们手中,她始终是筹码。只有在解放区,她才能真正摆脱这一切,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这是我为她选择的,我认为最安全的路。”
他给出了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也巧妙地暗示了自己对国民党的彻底失望,以及对美方的不完全信任。
内心暗忖:跟你们玩,不留点后手怎么行?
哈里森沉默了。这个要求很棘手,操作起来有难度,但并非完全不可能。关键在于,陈晓的价值是否值得他们去冒这个风险,去和潜在的未来对手做这样一次间接的“交易”。
“第二个条件,”陈晓继续,“我的‘咨询’服务,有界限。我不会直接参与针对中国境内军事目标的作战策划,不提供可能导致中国军人和平民大量伤亡的具体战术情报。我的工作,仅限于战略分析、态势评估和宏观建议。”
这是他为自己划定的道德底线。他可以为了生存和救姐姐与魔鬼做交易,但不能亲手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同胞。这既是原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过于深入地参与针对中国的行动,将来一旦局势有变,他将毫无退路。
哈里森盯着他,眼神深邃:“你在限制你的价值。”
“不,我在定义我的价值。”陈晓纠正道,“一个不受控制的、可能在任何方向造成破坏的武器,不如一个精准、可控的工具更有用。我的价值在于我的大脑和判断力,而不是成为一个纯粹的刺杀或破坏工具。我相信,贵方更需要的是前者。”
他再次将选择权抛回给对方。是想要一个可能有保留但顶级的大脑,还是想要一个可能失控的危险分子?
哈里森靠在椅背上,手指交叉放在身前,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房间里只剩下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