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则在王府客院住下了。依着德妃娘娘的暗示和额娘觉罗氏的再三提点,她重整旗鼓,愈发精心地经营起自己温婉贤淑、才情出众的形象。今日送一碗亲手熬制的滋补羹汤至书房,明日于花园亭中“偶遇”王爷,抚琴一曲,后日又就府中事务提出几条看似周到体贴的建议。
她如同一株精心培育的牡丹,在雍亲王府这片略显冷硬的土地上,不失时机地绽放着恰到好处的光华与香气。
胤禛冷眼看着。他何等精明,岂会看不出柔则乃至她背后那些人的心思。若在以往,他或许会顺势将这枚有用的棋子握入手中。但如今,他所有的心神都被那座冰冷院落里的身影占据,柔则的种种作态,在他眼中不仅毫无吸引力,反而更衬得那人如冰雪之姿,不染尘埃。
他心中的燥郁与暴戾一日胜过一日。宜修的冰封不动,柔则的刻意逢迎,都像在不断抽打他的神经,挑战他忍耐的极限。
终于,在一个月色被浓云彻底吞没的深夜,胤禛再次踏入了宜修的院落。这一次,他没有踹门,没有怒斥,只是挥手屏退了所有战战兢兢的下人,独自走了进去。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他手中提着一盏小小羊角宫灯,晕开一团昏黄的光圈。
宜修正盘坐于窗下的蒲团上,对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周身气息冰冷而沉静,仿佛已与这黑暗融为一体。听到脚步声,她并未回头,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改变。
胤禛将灯放在桌上,一步步走到她身后。他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以及比酒气更烈的、压抑到极致的占有欲。
“宜修。”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厉害,“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本王说?”
没有回应。只有一片死寂。
他猛地俯身,冰冷的手指如铁钳般扣住她纤细的肩胛,强迫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宫灯的光线昏暗,勾勒出她毫无瑕疵的侧脸轮廓,肌肤在微弱光线下泛着一种玉石般的冷光,长睫低垂,遮住了那双空茫的眼眸。
“看着本王!”他命令道,另一只手粗暴地抬起她的下颌。
宜修缓缓抬起眼。眸中依旧是那片化不开的寒雾,映不出他的倒影,映不出任何情绪,只有无边无际的冰冷与寂静。仿佛他施加在她身上的力度、他眼中翻涌的疯狂,都不过是拂过冰面的微风,了无痕迹。
这种彻底的、彻底的漠视,终于彻底摧毁了胤禛最后一丝理智。
他低吼一声,如同受伤的困兽,猛地将她从蒲团上拽起,打横抱起,走向内室那架冰冷的床榻。
过程并无温情,更像一场单方面的征服与掠夺。锦缎撕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试图用体温去煨暖那具冰冷的身躯,试图在那片冰原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试图用最直接的方式确认她的存在,确认她的归属。
然而,自始至终,宜修都没有任何反抗,也没有任何回应。她如同一个没有魂灵的玉雕,任由他摆布。即便在最激烈的时刻,她的身体或许被迫承受,可她的眼神始终是散的,空的,望着帐顶虚无的一点,唇瓣甚至无意识地微微翕动,默念着那无情道的冰冷法诀。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无情无义,无牵无挂……」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若想超凡,必先绝情……」
她的灵魂,早已抽离,高悬于九天寒月之上,冷眼旁观着这具皮囊所经历的一切污浊与纷扰。
胤禛所有的暴戾、所有的疯狂,最终都如同撞上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除了让自己筋疲力尽、遍体生寒之外,竟未能撼动那冰山之丝毫。
云收雨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