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带着一身未散的戾气离去,屋内凝滞的空气却并未随之流动。
柔则站在原地,指尖掐入掌心,方才那完美无瑕的笑容早已僵硬在脸上。王爷来了,又走了,目光甚至未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瞬,所有的怒火、所有的压迫感,全是冲着那个冰雕泥塑般的庶妹而去!
自己竟真的成了王爷用来刺激宜修的工具?而这工具,似乎还未能奏效。
一种被轻视、被利用的屈辱感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惊诧,在她心中翻腾。她下意识地看向宜修,却见对方已重新垂眸,神情淡漠得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仿佛她和王爷的来去,不过是风吹过庭院,了无痕迹。
这种彻底的漠视,比任何嘲讽都更令柔则难堪。她自幼便是天之骄女,容貌才情冠绝京华,额娘觉罗氏出身宗室,心高气傲,自幼便告诉她,她的美貌是她最利的刃,最硬的牌,合该匹配世间最好的男儿,获得最高的尊荣。费扬古与德妃连宗后,额娘更是隐隐透出意向,那雍亲王府嫡福晋之位,乃至将来更进一步的凤位,她未必不能争上一争。
那西北小将军?不过是父亲多方下注的一步闲棋,额娘心中其实并未十分看重。若能攀上皇子,尤其是圣眷正浓的雍亲王,谁又愿嫁与一个边陲武夫?
今日过府,她本是存了几分隐秘的心思。听闻王爷冷落宜修,她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这个庶妹,终究是上不得台面。她精心打扮,预备着施展魅力,若能引得王爷青睐,以她的家世容貌,将来压过宜修,乃至取嫡福晋之位而代之,也非不可能。
可她万万没想到,竟是这般情形!
王爷的注意力的确被吸引了,却全然不是她预想的方式。他看她一眼,如同看一件摆设,而看宜修的眼神……那里面翻涌的怒火、探究、以及那种几乎要噬人的占有欲,即便她再不愿承认,也明白那才是男人对女人最原始的关注!
凭什么?宜修凭什么?一个庶女,相貌不过清秀,性子懦弱无趣,如今更是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王爷究竟看上她哪一点?
柔则心底那点因容貌家世而生的、从未动摇过的优越感,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冰冷的妒忌和强烈的不甘。
剪秋战战兢兢地上前:“大小姐,王爷吩咐了,奴婢这就带您去客院安顿……”
柔则猛地回过神,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重新挂上那温婉得体的面具,只是笑容终究淡了几分:“有劳了。”她转身前,又深深看了一眼宜修,声音依旧柔和,“妹妹既潜心静修,姐姐便不打扰了。若有需要,随时可来寻我。”
宜修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柔则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保持着优雅的姿态,随着剪秋离开了这座冰冷得令人窒息的院落。
人一走,室内重归死寂。
宜修缓缓睁开眼,目光虚空地落在前方。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柔则身上那暖融的香粉气和胤禛带来的龙涎香与怒火的混合气息,污浊不堪,扰人清静。
她微微蹙了蹙眉,前世时柔则过府,她都如临大敌,就怕柔则美貌被胤禛窥见,抢了自己的嫡福晋之位,抢了自己的“胤禛”,此生姐妹再相见竟再未有任何感触,亦非因胤禛的怒火而畏惧。只是觉得,这些属于凡尘的、黏腻的情感纠葛,像蛛网般试图缠绕上来,阻碍她道心的澄澈。繁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