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先生的目光再次落向了窗外。院子里,新婚的六伢子正抢着做所有重活,劈柴挑水,动作麻利,身躯精壮,眉宇间带着山民特有的坚韧。他是田大有的徒弟,身手想必不差,且人品敦厚,如今又是瞿家女婿,忠心毋庸置疑。
“岳父,可是有事?”六伢子感受到书房内的目光,停下活计,恭敬地走到门口问道。
瞿先生叹了口气,将护送物资之事简要说了,末了道:“此行凶险异常,或有性命之忧。你新婚燕尔,本不该……”
“我去!”六伢子几乎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应道,“岳父,童姨,我去!我力气大,山路熟,也会几下拳脚功夫。如今我是瞿家的人,更是中国人,护送打鬼子的东西,义不容辞!绝不给岳父和月月丢脸!”
他话语朴实,却掷地有声。童莲眼中闪过一丝激赏。
瞿先生看向闻声而来的瞿月月:“月月,你的意思呢?”他尊重女儿的新婚丈夫,也更在意女儿的感受。
瞿月月的心瞬间揪紧。她深知此行危险!原剧中,这批物资的护送就曾遭遇波折,甚至……她不敢想下去。她看向六伢子,他眼中没有畏惧,只有一腔赤诚和想要证明自己的决心。
她能阻止吗?以什么理由?难道要说出自己重生知晓未来的秘密?即便阻止了这一次,下次呢?抗战期间,危险无处不在。六伢子既成了瞿家女婿,有些责任便避无可避。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阻止,但或许……可以凭借“先知”做些什么。
她走到六伢子面前,抬头看着他,目光沉静而郑重:“六伢子既已决定,我便支持你。只是,务必万事小心。”她转身对童莲和父亲道:“阿爹,童姨,我前些时日整理书卷,偶见一本杂记,提及西面山区有些地方近年地貌有变,多有沼泽暗坑,且近日多雨,可否将路线图与我一看?或能避开些无谓险阻。”
她借口古籍杂记,想查看路线,以期避开弹幕曾提示过的几处特别危险或可能有伏兵的区域。
童莲虽觉意外,但知月月素来细心,且关心则乱,便取出粗略路线图与她看。瞿月月依着模糊的记忆和弹幕的零星提示(“注意黑风坳!”、“野猪林有埋伏风险!”),指出了两三处可能需要格外小心或微调路线的地方。
童莲仔细记下,虽未全信,但也多了几分警惕:“月月心细,这些我记下了,会告知护送队伍。”
六伢子感激地看着月月,只觉得妻子不仅人美心善,还如此细心周到。
事情就此定下。三日后,六伢子便需随同童莲挑选的几名精干伙计,押运物资出发。
瞿月月招赘六伢子的消息,如同狠狠一记耳光抽在龙耀武脸上。他闭门不出,酗酒度日,梦中前世的画面与现实的屈辱交织,让他几乎癫狂。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嫁给那个贱胚子!”他摔碎了房中所有能摔的东西,眼中布满血丝,“她是我的!上辈子是!这辈子也应该是!那个贱种!凭什么?!”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他叫来心腹跟班,面目扭曲地低声吩咐:“去!给我盯紧那个六伢子!他不是要出去跑货吗?找机会……让他永远回不来!做得干净点,像是遇了山匪或是失足!”
他得不到的,也绝不让别人得到!尤其是那个低贱的学徒!
暗处的杀机,悄然瞄准了即将出发的六伢子。
而雷公寨那边,石三怒得知瞿月月竟招赘了田大有那个小学徒,只是冷哼一声,心中毫无波澜。
他全部的心神,都被对田大有的仇恨所占据,日夜磨砺刀锋,只待时机复仇。穗穗则因父亲受伤和情伤,消瘦了许多,终日沉默寡言。
麻溪铺的天空,看似平静,却已阴云密布。瞿月月的新生活刚刚开始,便面临着丈夫远行、危机四伏的严峻考验。她站在院中,望着六伢子忙碌准备行装的背影,目光投向远山,心中默默祈祷,并飞速思考着如何应对龙耀武可能使出的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