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海兰重生了3(1 / 2)

日子如王府檐下的滴水,缓慢而规律地敲打在青石板上。

海兰额角的伤疤彻底稳固成一道浅粉色的痕,像是不小心沾染的胭脂,细细一条,横亘在黛眉之上,非但未损颜色,反给那张过于柔顺的脸上添了几分脆弱的执拗,惹人探究。

她依旧称病,深居简出。份例里的衣料都是最寻常的青蓝灰,她让哑姑悄悄用份例里的散碎银子托最低等的小太监换了些最劣质的素纱和棉线,终日坐在窗下,不是发呆,便是刺绣。

绣的还是王府的活计,帕子、香囊、扇套。针脚细密依旧,花样却再不似从前那般娇憨柔媚,只绣些疏淡的兰草、孤直的翠竹,或是雨打残荷,带着一股子不合时宜的清冷倔强。

弘历再未踏足这处小院。

王府新晋的绣娘成了最低等的侍妾,又破了相,很快便成了后院女人们茶余饭后一则无足轻重的谈资,旋即被更新的热闹取代。唯有王钦,偶尔奉王爷之命过来问一句“海姑娘可好”,送些无关痛痒的用物,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她额角,又垂下,恭敬却难掩审视。

海兰每次都低眉顺目地谢恩,声音细细弱弱,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疏离。

王钦回去如何回话,她不知,也不甚关心。

她的全部心力,都耗在了那方寸系统空间内。

炼丹绝非易事。意念控火,稍有不慎便是炉毁丹焦。系统附赠的基础材料早已耗尽,她需得另寻途径。

她开始留意每日的饮食汤药。府医开的方子多是活血化瘀、安神定惊之物,她让哑姑将药渣悄悄留下,仔细分辨,挑出几味药性尚可的,尝试投入丹炉。份例里的茶叶、晒干的桂花、甚至院中角落几株无人问津的野薄荷,都成了她试验的对象。

空间能量微弱,每次尝试都耗神巨大。往往一整个白日枯坐,也不过提炼出几滴药性微末的汁液,或是将一小撮茶叶焙烤得焦黑。失败是常态,额角旧伤时常因精力透支而隐隐作痛。

但她乐此不疲。这种将一切掌控于方寸之间的感觉,远比前世依赖任何人更让她安心。

哑姑是她唯一的助手。这傀儡动作依旧迟缓,但胜在绝对听话。海兰通过一次次意念指令,勉强能让她完成些更精细的活计,比如将不同的药草分开晾晒,或是守夜时注意院外动静。

这日深夜,万籁俱寂。

海兰又一次炼丹失败,炉内腾起一小股黑烟,意识一阵眩晕。她扶住桌角,喘了口气,正待重新凝聚精神,院外隐约传来丝竹嬉笑声,似是前头宴饮刚散。

她未在意,正欲歇息,却听得脚步声踉跄,径直朝着这小院而来!

心下一凛,她立刻挥手将丹炉等物收回空间,吹熄烛火,迅速躺回床上,拉过薄被盖好,屏息凝神。

院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沉闷一响。

浓重的酒气混杂着龙涎香,先于人侵占了狭小的室内。

弘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背着微弱的月光,看不清面容,只觉身形高大,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王钦跟在他身后,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光线昏黄,摇曳不定。

“呵……称病?”弘历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酒后的沙哑和嘲弄,“本王瞧瞧,是什么样矜贵的病,养了这些时日还不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