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鹿原田小娥复仇记7(1 / 2)

---开春的渭河平原,冻土消融,河岸边的柳树抽出了嫩黄的芽苞。但民国初年的这片土地,空气中弥漫的却不全是生机,更多是一种躁动不安的气息。城里传来的消息越来越频繁,什么“共和”了,“帝制”终结了,可原上的佃户们发现,该交的租子一粒没少,白嘉轩族长腰杆间那串象征族权的钥匙,依旧叮当作响,沉甸甸地压在每个白姓族人的心头。

白孝文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沉闷压得喘不过气了。族学里先生摇头晃脑讲的还是“君君臣臣”,父亲白嘉轩规划的路径清晰无比——熟读经书,接管族务,娶一门当户对的媳妇,延续白家的荣耀。一切都像原上那条走了千百年的土路,尘土飞扬,一眼就能望到头。

唯有每隔几日与田小娥在砖窑的秘密相会,成了他灰暗生活中唯一的光亮和透气孔。她的柔弱需要他保护,她的“灵性”理解他的苦闷,她偶尔听了他转述的、关于外面世界“平等自由”的零星消息后,眼中闪烁的向往光芒,更是让他觉得自己肩负着某种神圣的使命。

“孝文,”一次缠绵的依偎后,田小娥伏在他胸前,手指无意识地划着他长衫的盘扣,声音带着如梦似幻的缥缈,“我昨夜……又梦见郭举人家那高墙了,梦见我爹把我卖进去了,被人用扫帚赶出来……吓得我一身冷汗。”她身体微微颤抖,仿佛真的余悸未消。

白孝文的心立刻被揪紧了,搂着她的手臂收紧,语气带着愤懑与疼惜:“不怕,娥儿姐,有我在!那种腌臜地方,再也不会让你去了!”

“可是……”田小娥抬起头,泪光点点,“孝文,我们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纸包不住火,若是哪天被你爹,被原上的人知道……我怕……我怕连累你,更怕……”她没说完,但那未尽之语里的恐惧,比说出来更让人心惊。

白孝文沉默了。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父亲白嘉轩的威严,原上那些族老和长舌妇的唾沫星子,足以将他们,尤其是娥儿姐,彻底毁灭。一种前所未有的焦灼感灼烧着他。

田小娥观察着他的神色,知道火候已到。她轻轻推开他一些,从怀里(实则是灵枢空间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粗布缝制的护身符,塞到白孝文手里,脸上带着一种决绝的凄美:“孝文,这个你拿着。是我去庙里……偷偷求的。若……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你就忘了我,好好做你的白家大少爷……”

“不!”白孝文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攥紧了那带着她体温和淡淡草药香的护身符,眼中爆发出孤注一掷的光芒,“娥儿姐,我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我们走!离开白鹿原!”

他终于将盘桓在心头已久的念头吼了出来,仿佛这样就能驱散所有的犹豫和恐惧。

田小娥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震惊与慌乱:“走?去哪里?我们……我们能去哪里?”

“去西安!”白孝文语气急促,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兴奋,“我认识学塾里一个同窗,他叔父在西安城里做事!听说那里现在不一样了,有新式学堂,有报社,很多年轻人都去了!我可以去教书,或者找别的营生!总能活下去!总好过在这里被活活憋死、逼死!”

他紧紧抓住田小娥的肩膀,眼神炽热地几乎要将她融化:“娥儿姐,你信我!我能养活你!我们能过上好日子!”

田小娥看着他,泪水终于决堤,她猛地扑进他怀里,声音哽咽却坚定:“我信!孝文,我跟你走!天涯海角,我都跟你去!”

两人紧紧相拥,在废弃的砖窑里,定下了逃离白鹿原的盟约。白孝文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对身边女子的疼惜,却丝毫没有察觉,那枚被他紧紧攥在手心的“护身符”内侧,一些无色无味的药粉,正透过他掌心的温度,更缓慢,也更深刻地,渗入他的血脉,滋养着他心中那叛逆的火苗,同时,也悄然侵蚀着他本就因爱情而变得脆弱的判断力。

计划在秘密进行。白孝文开始偷偷变卖自己一些不太起眼的私人物品——一块旧玉佩,几刀上好的宣纸,凑集盘缠。他甚至大着胆子,从母亲仙草存放体己钱的小匣子里,“借”了几块大洋。愧疚感折磨着他,但一想到能带娥儿姐脱离苦海,那点愧疚便被更强大的“正义感”压了下去。

田小娥这边也没闲着。她利用去镇上“买针线”的机会,用白孝文给她的钱,悄悄购置了两身不起眼的、城里人穿的阴丹士林布旗袍和一双半旧的皮鞋,藏于灵枢空间内。同时,她更加紧了对《基础丹术》的研究,并开始尝试炼制另一种更有“针对性”的药物。

目标,鹿子霖。

这个前世欺辱她、利用她,最后可能也间接导致她惨死的伪君子,她绝不会放过。直接杀掉太便宜他了。她要让他身败名裂,让他活着受罪,让他尝尽她前世所受的屈辱!

时机很快到来。白鹿原一年一度的“棒棒会”,是附近几个村子交换农具、牲口的大集,也是三教九流汇聚之时。鹿子霖作为鹿家的当家人,这种场合自然少不了他活跃的身影,往往还会在集上的小酒馆里喝上几盅,与相熟的人吹嘘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