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桌边,坐下。
小孩绕过来,一屁股坐对面,两条小腿悬空晃着:“怎么,不信我是你师父?”
“信。”我说,“但得先验货。”
“哦?验什么?”
“你说呢?”我伸手戳了戳耳垂,那里空荡荡的,“铜钱都押阵眼去了,总得有个交代吧。”
小孩咧嘴,从怀里掏出一块桃酥,油纸包得好好的:“喏,赊的,月底清。”
我接过,没拆。
桃酥沉得不对劲,像是里面裹了铁块。我轻轻捏了捏,酥皮裂开一条缝,露出里面暗金色的瓤,隐约有纹路流转。
“这次要慢慢嚼。”小孩忽然说,语气一正。
我一顿。
这句话……师父弥留时也说过。
我低头撕了块桃酥塞进嘴里,没嚼,让它在舌根压着。一股温热顺着喉咙滑下去,四肢百骸像是被晒透的棉被,松软舒坦。
小孩看着我,忽然伸手,把桌上茶壶推过来:“来,趁热。”
我端起茶杯,杯底碰到唇边那一刻,壶嘴的热气突然变了方向,绕着杯沿打了个圈,凝成一道极细的金线,一闪而没。
我眼皮跳了跳。
这不是茶。
是因果。
我放下杯子,没喝。
“你到底是谁。”我盯着他,“三年前失踪的师父,万年前被封印的首席弟子,还是……我自己轮回里漏掉的那一段?”
小孩不答,反而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钥匙,青铜的,样式古怪,正要往桌上放——
我猛地抬手,掌心贴住桌面。
整间地窖静了一瞬。
钥匙离桌面还有半寸,悬在那儿,纹丝不动。
我盯着它,缓缓开口:“这把钥匙,打不开当铺的门。”
小孩笑了:“可它能打开你的柜子。”
我冷笑:“我的柜子从来不锁。”
“那你柜子里的东西,”他歪头,“怎么从来不敢拿出来看?”
话音落,我腕间的血字突然发烫,七柄锈剑同时轻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我缓缓抬起手,掌心朝上。
小孩盯着我的手,忽然收起笑容。
我并没催他,只是用拇指抹过腕上那道淡痕,然后,将手慢慢按向桌面。
就在掌心即将触地的一瞬——
地窖四壁的砖石开始发烫,缝隙里渗出蓝光,顺着地面爬行,直奔桌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