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颐站在侧幕,看着幕布上的画面,鼻尖也泛酸。她看见傅千澜饰演的潜伏者被敌人抓住,严刑拷打却不肯吐露一个字,最后笑着走向刑场;看见崔鹤眠饰演的商人,表面趋炎附势,暗地里却给游击队送药品,最后被发现时,拉着敌人同归于尽;还看见那些学生们饰演的进步青年,举着标语在街上奔走,哪怕被水木仓冲,被警棍打,也不肯后退一步。
这些不是戏,是无数沪上人的过往。
当最后一个镜头出现——占戈争结束那天,顾惜晨站在曾经的废墟上,看着第一缕阳光照进沪上,百姓们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谢医生背着药箱,笑着朝她走来时,影院里的哭声达到了顶峰。有人哭着喊“不容易啊”,有人哽咽着说“终于熬过来了”,那些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灯光骤亮,幕布缓缓落下。短暂的寂静后,雷鸣般的掌声突然响起,震得屋顶都仿佛在颤。有人站起来鼓掌,有人一边擦眼泪一边拍着手,掌声里混着哭声,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响亮,都要滚烫。
艾颐深吸一口气,走上台。聚光灯落在她身上,她看见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每个人眼里都闪着泪光,却带着笑。她转身,朝着侧幕招手:“来,让我们请出《新生》的主创团队——编剧褚砚秋小姐,导演张让先生,主演于易初先生,还有阮汀筠小姐、傅千澜先生、崔鹤眠先生,以及所有参与拍摄的同学们!”
掌声更响了。褚砚秋他们陆续走上台,站在艾颐身边。艾颐看着台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格外清晰有力:“刚才有人问我,《新生》拍的是谁的故事。现在我想告诉大家,这不是某一个人的故事,这是我们的故事,是沪上的故事。”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每一个人,像是要把这些面孔刻进心里:“我们曾在火包火里挣扎,在黑暗里等待,看着家园破碎,看着亲人离散。可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就像戏里的顾惜晨、谢向阳,就像那些为了光明拼过命的人一样,我们守着信念,等着天亮。”
“如今,我们终于等来了。”艾颐的声音陡然拔高,眼底闪着光,“沪上醒了,我们也终于,等来了新生!”
话音落下,全场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这一次,哭声渐渐淡了,掌声里多了些激昂,多了些希望。有人喊着“好”,有人挥舞着手里的手帕,整个影院都沸腾了。
艾颐站在台上,看着身边的褚砚秋——她眼里含着笑,朝她轻轻点头。她又看向台下,在第一排的位置,看见了许应麟。他穿着深色的西装,身姿挺拔。
那一刻,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她想起拍摄时,学生们冻得发抖却依旧坚持,想起褚砚秋为了写好一个场景反复走访亲历者,想起张让为了一个镜头拍了十几遍……所有的付出,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台下的掌声,化作了每个人眼里的光。
许应麟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朝她举了举杯——他面前放着一杯茶,杯沿还冒着热气。艾颐看着他,忽然笑了,眼底的泪光混着笑意,格外明亮。
台下的掌声还在继续,像夏日里的骤雨,热烈而滚烫。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栀子花香,吹散了暑气,也吹暖了人心。艾颐知道,这场电影落幕了,但沪上的新生,才刚刚开始。而他们这些人,会带着过往的记忆,带着彼此的陪伴,一起走向那个光明的未来。
聚光灯下,她微微扬起下巴,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坚定,也是对未来的期许。身边的主创们互相看着,眼里都带着笑。
这是沪上的新生,也是他们所有人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