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欢呼声刚落,于易初就把顾世谦领进了门。顾世谦刚好在附近参加活动,于易初一出门就瞧见了,立马把人“抓”了过来。这位留洋建筑师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手里抱着一卷蓝色的设计图,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透着专业的锐利。
“艾小姐,许先生。”顾世谦把图纸铺在长桌上,指尖勾勒着布局,“根据你们的需求,我把一层设计成大厅和舞池,舞池用弹簧地板,踩上去有弹性;二层设十二个包厢,每个包厢都带独立的休息区和收音设备,方便谈事;三层留一半做乐队休息室,另一半做储藏室。另外,大门用黄铜打造,两侧设旋转门,冬天能挡寒气。”
许应麟看着图上的“舞池”二字,指尖轻轻点了点:“舞池周围得设一圈卡座,方便客人看舞。还有,舞台背景要用可升降的幕布,能换不同的场景。”
艾颐也补充道:“厨房得大,能做中西餐。还有,得留个小房间,万一艺人身体不舒服,能临时休息。”
顾世谦一一记下,笔尖在图纸上沙沙作响:“这些都能改。按这个设计,年后就能动工,赶在秋天开业没问题。”
接下来的日子,艾颐和许应麟几乎天天往工地跑。深冬的沪上,天寒地冻,工人们穿着厚厚的棉袄,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艾颐每次去,都会让司机拉一车热水和包子,分给工人们。
……
转眼到了二月。
工地的框架已经搭了起来。艾颐和许应麟站在工地中央,看着脚手架上挂着的煤油灯,灯光在寒雾中晕出一圈暖黄。风裹着雪星落在她的发间,许应麟伸手替她拂去,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耳尖。
“还没想好名字吗?”许应麟的声音在风里显得格外温柔。
艾颐望着眼前初具雏形的建筑,忽然想起什么——“入我之门,百事皆乐”。她转头看向许应麟,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叫‘百乐门’怎么样?入我之门,百事皆乐。”
许应麟一怔,随即笑了。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裹着笑意:“好,就叫百乐门。以后,咱们这里,所有人都能开开心心的。”
煤油灯的暖光映在他们身上,把两个身影拉得很长。远处的黄浦江上传来汽笛的声音,混着工地里偶尔传来的敲打声,在深冬的沪上夜色里,谱成了一首关于希望的歌。艾颐靠在许应麟的怀里,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也能想象到百乐门开业时的热闹景象——舞池里的人们跳着华尔兹,舞台上的艺人唱着动听的歌,包厢里的朋友们谈笑着,所有的烦恼都被挡在那扇黄铜大门外。
雪星越下越密,落在脚手架上,落在他们的肩头,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因为他们知道,属于他们的“百乐门”,属于沪上艺界的一个新时代,很快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