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病房的百叶窗,斜斜切出几道金纹,落在盛父苍白的脸上。窗外吹进来的叶子,混着走廊里泛着的苦药味,还有远处巷口飘来的桂花香,倒让这沉闷的病房多了几分活气。
艾颐背对着病床,专注地修剪着桌上的鲜花。
盛父的睫毛颤了颤,喉结微微滚动,发出细碎的声音。艾颐听见后,瞬间顿住,手里的剪刀“咚”地一声掉在了桌子上,她也顾不上捡,转身扑到床边,攥住盛父的手:“父亲!您醒了?我去叫大哥!”说着便冲了出去。
盛父缓缓睁开眼,视线起初有些涣散,好一会儿才聚焦。
“父亲!”盛恩华跟着艾颐快步走进病房。
艾颐颤抖地握住盛父的手,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好像还带着原主的情绪,心里有点酸酸的。盛父的手很凉,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小七……爹睡了多久?”
“三天了。”艾颐把枕头垫高些,又让大哥端了杯温水过来。盛恩华用棉签沾湿他的嘴唇,声音放轻,“父亲,您放心,家里都好,铺子也稳住了。”
“稳住了?”盛父皱紧眉头,眼神里满是不信,“那可是三十万大洋,家里哪还有钱周转?”他顿了顿,突然盯着盛恩华的眼睛,“老大,你不会又把主意打到小七身上了吧。”盛恩华瞥见艾颐眼下淡淡的青黑,微微敛眸,复又握住盛父的手,“父亲,这次的解决还真是靠了小七。”闻此,盛父的心口猛地一揪,“你……”没说完就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父亲!父亲,您别急,不是您想的那样。”艾颐边安抚盛父,边说着,“是许会长帮了忙,那日您昏迷后,我去求了许会长。现在货已经放了,欠的款也宽限了期限。”
“许应麟……”盛父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眶慢慢红了。他抬起手,想摸艾颐的头,可手抬到半空就没了力气,重重垂落回被单上,声音里满是愧疚,“是爹没用。家里出了事,还要你一个小姑娘去求人……”
“父亲,您别这么说。”艾颐赶紧擦掉眼角的湿意,笑着握住盛父的手,“我不是小姑娘了,能帮家里做事,我高兴。许会长那边,等您好了,咱们再好好谢谢他。”
盛父看着女儿强装出来的笑脸,心里更不是滋味,只能重重叹口气:“好,好……等爹好了,一定亲自登门道谢。你也别太累,片场的戏要是忙,就别天天往医院跑,让下人来守着就行。”
“不忙,片场最近拍的是室内戏,还有两天我的戏份就杀青了。我跟导演说了,每天早走两个时辰。”艾颐怕盛父担心,故意说得轻松。
午后,等盛父睡了,艾颐收拾好东西离开医院。
坐黄包车回片场的路上,艾颐看着两侧的街景,摸了摸口袋里那个改装过的打火机,“啧”了一声。这个打火机里头装了微型的胶片相机,就等今晚派上用场。
……
傍晚收工后,艾颐没回盛家老宅,而是去了租在弄堂深处的小公寓。这里是她答应了许应麟的要求后租下的,平日里很少有人来。她关上门,拉上厚重的布帘,从箱子里翻出一身黑色的短款劲装——领口和袖口都缝了暗扣,方便活动,又找了块黑色的细棉布蒙住脸,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