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名侦探星暝(1 / 2)

魂魄夜冥看着眼前这诡异又安静的一幕。火焰猫磷正和那位白发幽灵少女面对面站着,两人(或者说一人一灵?)都一声不吭,只是互相“看”着。阿磷说她们正在“交流”,虽然从夜冥的角度看,这交流方式实在过于抽象,完全就是大眼瞪小眼。不过阿磷的表情倒是很认真,时不时还点点头,仿佛真的在倾听什么。

一旁的古明地恋似乎也看得津津有味,那双没什么焦距的眼睛在阿磷和幽灵之间来回扫视。虽然阿磷是姐姐新收留不久的朋友,但对恋恋来说,只要是姐姐认可的人,那自然也是她的朋友了——帽子先生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说起来,感觉好巧啊,”爱莲打破了沉默,金发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她看着夜冥,眼神带着点天然的惊奇,“夜冥先生的姓氏是‘魂魄’对吧?结果真的就遇到了一位‘魂魄’呢!”她指了指那安静悬浮的幽灵少女。

夜冥苦笑着摇摇头:“这……真不知道算不算好事了。”他抬头望天,语气带着一丝追忆,“而且,说起来,我也一直觉得挺奇怪的。我父亲……”

“父亲?”爱莲好奇地歪了歪头。

“嗯,”夜冥点点头,“是啊。身为武士,刀头舔血是常事,能得善终的反倒是少数。他……也是遇到了意外。”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他是独自一人把我拉扯大的。作为武士的本事,还有该有的道义规矩,都是他教的。不过嘛……”夜冥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我们家其实挺离经叛道的,我父亲根本没有效忠的主家。与其说是正经武士,倒不如说是个会点刀法、靠这本事混口饭吃的平民罢了。”

他叹了口气:“所以啊,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居然还有个‘魂魄’这样的姓氏,就更加奇怪了。在我们家那边,周围很多人连姓氏都没有是常事。我们家也不是从哪个显赫家族分出来的分支,‘魂魄’也不是什么有名的苗字。我小时候也问过父亲,为什么我们姓魂魄?结果他老人家也说不上来,只说是祖上就这么传下来的,一直如此。”

恋恋在一旁听着,虽然脸上依旧是那副梦游般的表情,但不知为何,周身似乎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难以察觉的失落感,仿佛夜冥话语中某个点触动了她封闭内心深处的某根弦。

“总觉得……这姓氏说不定是条线索呢……”爱莲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蓬松的金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时,阿磷似乎结束了那无声的交流,朝他们走了过来。她头上的红黑猫耳还无意识地抖了抖,像是在整理接收到的信息。“嗯,大概弄明白了一点喵!”阿磷的语气带着点完成任务的轻松,“据她说呀,她的名字就叫‘白楼’!而她一直跟着夜冥大哥你,是因为她觉得待在你身边感觉很好,很安心。”阿磷特意强调,“咱确认过了哦,不是因为你背着的白楼剑,就是因为你这个人!”

她看着夜冥有些愕然的表情,继续解释道:“不过嘛,除了名字和跟着你的原因,她好像确实没什么别的记忆了。而且……”阿磷指了指表情依旧一片空茫的白楼,“她其实挺迷茫的,因为感觉你好像……不太喜欢她?所以她都是偷偷躲在你背后或者角落里,默默地帮你驱赶那些对你不怀好意的妖怪呢。”

“驱赶……妖怪?还有……白楼?”夜冥彻底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短剑,又看向那个名叫白楼的幽灵少女。对方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那双空茫的眼睛,似乎不动声色地……转向了夜冥的方向?

“哇!原来是在做好事啊!”爱莲恍然大悟,“明明是好心来着!”

夜冥的神情变得无比复杂,有懊恼,有尴尬,还有一丝难以置信。他拿着长刀和白楼剑,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到路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声音干涩:“那……她要是能直接跟我说一声,或者稍微……表示一下,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啊?”

阿磷摊了摊手,猫耳朵也跟着耷拉了一点:“喵……没办法呀,你之前对她敌意太重了嘛,她靠近你你就紧张得拔刀。而且,”她无奈地指了指白楼,“你看她这样子,像是能好好开口说话的吗?”

仿佛为了印证阿磷的话,一直沉默的幽灵点了一下头,然后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紧闭的嘴唇。这个微小的动作,却清晰地传递出她无法言语的信息。

夜冥看着白楼那个小小的动作,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坐在石头上,一手握着陪伴他多年的长刀,一手摩挲着那柄名为“白楼”的古朴短剑,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显然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这颠覆性的信息。

恋恋一直安静地待在旁边,因为封闭了内心,她的存在感有时会变得很稀薄,容易被忽略。就在这短暂的静默中,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没什么焦距的目光投向道路延伸的远方:

“姐姐……来了。”

话音未落,她那小小的身影已经像被风吹动的蒲公英般,轻盈地朝着来时的方向飘去。

“诶诶诶?!”阿磷惊讶地叫出声,猫耳朵瞬间竖得笔直,“觉大人?她亲自上来了?!”阿磷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紧张和敬畏。虽然觉大人对她很好,但那位大人的威严还是让她本能地有点发怵。

古明地觉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道路的拐角。她看着飘过来的恋恋,语气温和又带着点无奈:“果然又跑到地上来了呢,恋……”如今的她们也比当初强了不少,至少自保完全不是问题。

恋恋飘到觉身边,脸上依旧是那副无忧无虑的表情,声音轻飘飘的:“因为地上很好玩呀。” 仿佛这就是最充分的理由。

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爱莲、阿磷、坐在石头上神色复杂的夜冥,以及那位静静悬浮、散发着微光的白发幽灵少女。“阿磷,以及爱莲小姐,”觉的声音平稳,“还有……”

爱莲赶紧上前一步,热情地介绍起来:“觉小姐你好!这位是魂魄夜冥先生,他遇到了点麻烦,被这位……”她指了指白楼幽灵,“嗯,我们刚知道她叫白楼的幽灵小姐一直跟着。我们正在想办法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呢!”

阿磷也在一旁补充:“觉大人!这位夜冥大哥就是白楼跟着的人,白楼小姐说跟着他感觉很好,还偷偷帮他赶跑过坏妖怪!但她好像失忆了,除了名字和跟着夜冥大哥的原因,别的都想不起来。”

觉的目光在夜冥和他手中的白楼剑上停留片刻,又转向那位名为白楼的幽灵少女,眼神若有所思。她微微颔首:“原来如此。若是如此的话……”她的目光重新回到夜冥身上,觉之瞳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或许我也能提供一些帮助。”

“帮助?”

“自我介绍一下,”古明地觉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平静与自信,“在下古明地觉,是一个……会读心的妖怪。”

“……读心?!”夜冥先是一愣,随即眼神中便充满了震惊和本能的抵触。这能力简直比被幽灵跟着还让人毛骨悚然!

“正是如此。”觉对他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语气没有太大波澜,反而带着一种对自己能力的坦然与……自豪?“这位白楼小姐,虽然表面上看似乎丧失了大部分记忆,形同迷惘的游魂,但我刚才稍微‘看’了一眼……她的意识,并非一片彻底的空白。还残留着一些非常零碎、如同被撕碎的画面般的记忆碎片。只要肯花些时间和精力去梳理、引导,或许能从中拼凑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帮助她找回部分自我——我并未欺骗你。”

觉停顿片刻,那双平静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直视着夜冥:“就像你现在心里正在想的——‘读心这种事,怎么可能嘛!太荒谬了!’——这样的念头,对我来说清晰可辨。”

夜冥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看向觉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深深的戒备。这种被人直接窥视内心最深处的感觉,比面对任何刀剑都要恐怖!连带着,他对刚才还觉得“挺可爱”的恋恋也瞬间警惕起来——这似乎是那读心妖怪的妹妹!

而那位幽灵少女白楼,对觉的读心能力反而没有任何抵触的表现。她内心那一片迷惘的混沌,或许正需要觉这样的能力来拨开迷雾。

察觉到夜冥对恋恋升起的戒备,觉微微侧身,将恋恋稍稍挡在身后,声音依旧平静:“……很遗憾,让你感到不适。但请容我说明一点——恋她是无法读心的。她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也隔绝了外界的心声。所以,即便你要厌恶我这个会读心的妖怪,也不必‘恶其余胥’,将这份不信任加诸于恋身上。她与此无关。”

夜冥紧抿着嘴唇,他看着觉,又看看一脸纯真无邪、仿佛对周遭紧张气氛毫无所觉的恋恋,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却也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话说……”阿磷小心翼翼地打破了这沉重的气氛,试图转移话题,她看向觉,“觉大人您不是在地狱还有工作要处理吗?这样上来找恋大人……不要紧吗?”

“嗯,暂时无妨。”觉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带着点欣慰的柔和,“是阿空主动提出帮我分担一部分工作的,所以我才抽得出时间上来找恋。” 提到阿空,她的语气明显轻松了一些。

“阿空啊……”阿磷小声嘀咕了一句,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整天脑袋空空的地狱鸦形象,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内心疯狂吐槽:(让阿空帮忙处理工作?以她那健忘的性子,怕是觉大人刚离开就忘光了……实在、实在是令人担忧到爪尖发麻啊喵!光是想象她对着堆成山的卷轴发呆,或者一不小心把公文当柴火点着了的情景,就感觉地狱的秩序岌岌可危……)

“阿磷,”觉的声音适时响起,“要对阿空稍微有点信心。她也在努力学习和成长。” 虽然这么说,但觉自己心里其实也没多少底,只能寄希望于阿空别把事情惹太大。

阿磷被点破心思,猫耳朵瞬间羞窘地趴了下来:“喵……是、是!觉大人说得对!” 心里却默默祈祷阿空千万别闯出什么需要她们回去收拾烂摊子的大祸来。

爱莲看看还在努力消化信息的夜冥,又看看空茫的白楼,再看向似乎能解决问题的觉,充满希望地拍了拍手:“那太好了!觉小姐能帮忙的话,说不定很快就能弄清楚白楼小姐的身世和为什么跟着夜冥先生了!” 她蓬松的金发随着动作跳跃,仿佛也充满了乐观的活力。

觉见众人没有异议,便打算开始尝试引导白楼的记忆。她推测白楼虽然呈现为幽灵形态,但未必是传统意义上的亡灵,也可能是依附于“白楼剑”的剑灵。为了探明她的本质,觉决定从“憎恨”入手——强烈的负面情感往往是执念成灵的关键。

“白楼小姐,”觉的声音温和而清晰,试图穿透对方迷茫的思绪,“你可曾……有过刻骨铭心的痛恨?比如,某个让你恨之入骨的人?或者一件让你无法释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