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法医这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初步检测报告:“尸骨的初步检测出来了,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到四年之间,跟那对夫妇2003年死亡的时间能对上;另外,尸骨上有轻微的骨折痕迹,不像是自然死亡,更像是被外力伤害后致死的。”
“这么说,尸骨大概率就是那对夫妇的?”韩霖羽皱了皱眉,“可为什么要把尸骨从山庄埋到家属院?还有,赵奶奶是不是发现了埋尸骨的秘密,才被灭口的?”
我盯着白板上的线索,指尖轻轻点了点“双峰警察局局长张强”几个字——之前张玲被逼婚的事还没理清,现在又多了这么多谜团。“现在有两个方向要查,”我抬头看向众人,“一是麦乐查2003年那对夫妇的身份,还有当年的失踪报案记录;二是韩亮、杨海泽去赵奶奶家的家属院,再问一遍邻居,尤其是四年前就住在那的人,看看有没有见过那对夫妇,或者见过有人在绿化带翻土。”
“那张强呢?”寸寿生问,“张玲被逼婚的事,会不会也跟这些案子有关联?毕竟尸骨就埋在双峰警察局旁边的家属院。”
“张强那边先缓一缓,”我想了想,“现在没有直接证据把他跟案子绑在一起,贸然调查容易打草惊蛇。先把尸骨身份、夫妇死因查清楚,说不定后续线索会指向他。”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拿起桌上的资料,准备着手调查——原本只是一起赵奶奶的命案,没想到牵扯出四年前的旧案、不明身份的“外来人”,还有藏在背后的诸多谜团,这场“白骨奇谈”,才刚刚拉开真正的序幕。
我们正围着白板梳理线索,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麦乐抱着电脑快步走进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急切:“风生!我刚才重新检查那个U盘,发现里面藏了个隐藏文件夹,之前没注意到!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关键东西!”
这话让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凑到麦乐的电脑前。屏幕上跳出的文件夹里,存着大量身份证照片,翻了十几张,所有人的目光都凝住了——照片上的人完全一样,姓名栏里清晰写着“贾昱词”,只是照片里的人穿着不同,有的是深色外套,有的是浅色衬衫,像是在不同时间拍摄的。
“怎么全是同一个人的身份证照片?”韩亮皱着眉,“拍这么多,是要干什么?伪造身份?”
王思宁伸手滑动鼠标,继续往下翻,直到翻到文件夹最后一页,一张扫描的白纸跳了出来,上面用黑色签字笔写着一行字,字迹工整却透着冷意:“一百万整(壹佰万元整)”。
“壹佰万元整?”寸寿生念出纸上的字,眼神沉了沉,“贾昱词这个人,跟那对隐居夫妇、跟埋尸骨的事有什么关系?这一百万,是勒索款,还是买通人的钱?”
我盯着屏幕上贾昱词的身份证照片,又看了看“一百万”的字样,指尖敲了敲桌面:“麦乐,立刻查贾昱词的身份信息,看看他四年前在哪、做什么,有没有跟那对隐居夫妇的交集;另外,查2003年前后,云江市有没有涉及‘一百万’的转账记录,尤其是跟贾昱词、或者跟那对夫妇相关的。”
麦乐立刻点头,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起来:“好,我现在就查,有结果马上告诉你们。”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琢磨这新线索——贾昱词、大量身份证、一百万,这三个元素突然冒出来,像是把之前零散的谜团串起了一角,却又引出了更多疑问:贾昱词是谁?他拿一百万做了什么?又跟“外来人”、尸骨案有什么关联?
麦乐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不过十分钟,屏幕上就跳出了一串地址,他抬头看向我们,语气笃定:“查到了!贾昱词现在住在云江市西区的丽景小区,3号楼1单元402室,登记的是他个人名下的房产,近期还有水电使用记录,应该就在家里!”
“走!”我立刻站起身,转头看向韩亮、王思宁几人,又掏出手机给周队打了电话,“周队,贾昱词的地址找到了,丽景小区3号楼,你带刑警队过来配合,咱们一起去,避免他反抗或者跑了!”
周队在电话里应得干脆,没过二十分钟,我们两拨人就在丽景小区门口汇合。周队带着三名刑警守在单元楼门口,我、韩亮、王思宁、杨海泽、寸寿生则往402室走,杨海泽率先摸到大门口,贴着门听了几秒,朝我们比了个“里面有动静”的手势。
韩亮上前,轻轻敲了敲门,语气放缓:“贾昱词,我们是ScI调查局的,有些事情想找你了解,麻烦开门。”
门内沉默了几秒,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要往阳台跑。杨海泽眼疾手快,掏出备用钥匙(提前联系物业调取的),“咔嗒”一声打开门,我们立刻冲了进去——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卫衣的男人正踩着阳台栏杆,半个身子探在外面,正是身份证照片上的贾昱词。
“别动!”韩亮快步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寸寿生也上前帮忙,两人合力把他从栏杆上拉了下来,按在客厅的沙发上。贾昱词挣扎着要起来,脸色涨得通红:“你们是谁?凭什么抓我!我没犯法!”
“犯没犯法,跟我们回局里说清楚就知道了。”我蹲下身,看着他慌乱的眼神,“我们在偏山路233号的山庄,还有双峰警察局家属院的绿化带里,发现了跟你相关的线索,现在请你跟我们回ScI调查局,配合审问。”
听到“偏山路233号”和“家属院绿化带”这两个地址,贾昱词的身体猛地一僵,挣扎的力气瞬间小了大半,眼神里满是恐惧。周队带着刑警走进来,拿出手铐,将他的手腕铐住:“贾昱词,配合调查是你的义务,别想着反抗。”
我们架着贾昱词下楼,塞进警车后座,一路往ScI调查局赶。到了局里,没敢耽搁,直接把他带进了审问室——审问室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灯光亮得刺眼,贾昱词坐在椅子上,头埋得低低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刚才的反抗劲彻底没了。
韩亮和寸寿生坐在他对面,拿出纸笔准备记录,我则站在一旁,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贾昱词,现在可以说了吧?偏山路233号的山庄,你去过没有?U盘里你的那些身份证照片,还有那‘壹佰万元整’的字条,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贾昱词的肩膀猛地颤了一下,埋着的头抬了抬,又飞快低了下去,喉结滚动着咽了口唾沫,声音发哑,没等我们再追问,就一口气说了出来:“我去过……偏山路那山庄,四年前就去过,是跟那对夫妇认识之后去的。”
“U盘里的身份证,是我自己拍的,当时有人让我多备几张,说有用,我就找地方拍了好多张存在里面。还有那一百万……是那人给我的,让我把山庄里的两具尸体,搬到双峰警察局旁边的家属院埋了,还说埋完之后,再把装尸骨的柜子里藏个U盘,引你们去山庄。”
他越说越急,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当时也是没办法!那人拿我家人威胁我,说我不做,就对我老婆孩子下手!我根本不知道那两具尸体是谁,也不知道为啥要埋在家属院,更不知道后来还会出赵奶奶的事啊!”
我往前凑了半步,眼神紧紧盯着他,语气没带丝毫松动:“是谁?是谁拿你家人威胁你,让你埋尸体、藏U盘的?把名字说出来!”
贾昱词的身体又抖了一下,双手攥得发白,额角渗出细汗,沉默了不过两秒,像是终于扛不住压力,声音带着颤音,一下子吐出了一个女人的名字:“是……是刘敏!”
贾昱词的话音刚落,审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刘敏——也就是赵朵朵的母亲,不知怎么闯了进来,脸色铁青得吓人。她显然是听到了“刘敏”两个字,刚站定就对着贾昱词大发雷霆,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刺破耳膜:“贾昱词!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让你埋尸体了?你故意栽赃我是不是!”
贾昱词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却还是咬着牙反驳:“就是你!四年前明明是你找到我,拿我老婆孩子的安全威胁我,还给了我一百万!你现在想不认账?”
“我认什么账!”刘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贾昱词的手都在晃,或许是急着撇清自己,没等我们追问,就一下子喊出了另一个名字,“真正让你做这些事的人不是我!是白昱闽!是他让我找你对接,钱也是他让我转的!我根本不知道尸体的来历!”
刘敏的话音还没在审问室里落定,外面就传来一阵吵嚷声,紧接着,门被“砰”地一声推开,苏队拎着警帽闯了进来,脸上还带着之前被父亲教训后的红印,却丝毫没提案子的事,一开口就冲着我喊:“风生!我不管,我要加入ScI!之前的事是我不对,但我查案的能力没问题,你们不能一直把我排除在外!”
她扫了眼屋里的贾昱词和刘敏,皱了皱眉,却没往心里去,还在自顾自说:“我已经跟我爸说好了,他不拦着我查案了,你们就给我个机会,我肯定能帮上忙!”
周队最先无奈地开口:“苏队,你先别吵着要加入的事,没看见我们正在审案子吗?现在牵扯到四年前的尸骨案、赵奶奶的命案,还有刚冒出来的白昱闽,你连眼下的案情都不知道,怎么加入?”
苏队这才愣了愣,眼神扫过桌上的证物袋和记录纸,语气终于弱了些,却还是不肯退:“我不知道可以问啊!你们跟我说说案情,我现在就跟着查,保证不添乱!”
我抬手按住还想劝说的周队,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行了,周队,别跟她掰扯了——你也明白,ScI调查局早就不招收新成员了,不是我不肯给机会,是规矩在这摆着。”
说完,我转头看向苏队,放缓了些语气:“不是不让你参与查案,是‘加入ScI’这事行不通。眼下案情紧急,你要是真想帮忙,先去旁边会议室,让王思宁把案情跟你捋一遍,搞清楚来龙去脉再说,别在审问室里添乱,耽误我们问线索。”
听到这话,苏队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没料到会被直接拒绝,刚才的执拗劲儿瞬间翻了上来,当场就大发雷霆:“规矩规矩!什么都是规矩!我查案不比你们差,凭什么不能加入!今天你们不答应,我就不走了!”
她的喊声刚落,审问室门口就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苏叔脸色铁青地闯了进来,显然是被女儿的吵闹声引过来的。一看见苏队在这撒泼,苏叔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对着她劈头盖脸就大发雷霆:“我跟你说什么了?让你别瞎掺和,先把性子收一收!你倒好,跑到人审问室来闹,耽误人家查案,你丢不丢人!”
苏队还想反驳,苏叔根本不给她机会,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她皱起了眉:“跟我走!回家好好反省!啥时候明白该怎么做事了,再出来说查案的事!”说着,不管苏队的挣扎,硬生生把她拉了出去,走廊里的吵嚷声渐渐远了,审问室终于重新恢复了安静。
审问室的安静没维持多久,外面就传来民警的声音。没一会儿,两名民警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穿着黑色西装,头发梳得整齐,脸上却藏不住慌乱,双手不自觉地攥着衣角——正是刘敏刚说出来的白昱闽。
“风生,我们接到通知后,就在他的公司把人控制住了,没让他跑掉。”领头的民警上前一步,把手里的传唤单递过来,“人已经带来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审问。”
我接过传唤单,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后续有需要再联系。”
民警走后,我示意韩亮把椅子往白昱闽面前挪了挪,目光落在他身上:“白昱闽,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刘敏已经把事情都交代了,四年前让她找贾昱词埋尸体、转一百万,还有藏U盘引我们去山庄,都是你安排的吧?”
听到“刘敏”“贾昱词”“埋尸体”这几个词,白昱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往后缩了缩,眼神躲闪着,却迟迟不肯开口。
我话音刚落,白昱闽却猛地摇了摇头,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像是突然定了神,一开口就绕开了所有关键信息,根本不往正题上靠:“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刘敏?贾昱词?我根本不认识这两个人!还有什么埋尸体、一百万,这些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试图掩饰慌乱,可眼神却不敢跟我们对视,嘴里还在自顾自说:“我这几年一直在公司忙生意,每天要么在办公室,要么跟客户谈合作,四年前的事我早就记不清了,更没去过什么偏山路的山庄。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或者是有人故意栽赃我?”
韩亮把刘敏的供词记录纸推到他面前:“找错人?刘敏都明确指认是你,还说了当年你让她转钱的银行账户,我们一查就能核对!你现在说不认识、不知道,这说辞能站得住脚吗?”
可不管韩亮怎么问,白昱闽就是咬死了这套说辞,要么装糊涂说记不清,要么就扯些无关的生意琐事,哪怕我们反复提尸体、U盘、一百万这些线索,他也始终避而不谈,根本不接话茬。
我看着白昱闽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声音沉了下来:“你干什么啊!都到这份上了还嘴硬吧!”
我俯身拿起桌上的照片——那对青春夫妇的合影,重重放在他面前:“你以为装不认识、扯无关的事,就能躲过去?这对夫妇是谁,你为什么要让人埋了他们的尸骨,又为什么要引我们去山庄?刘敏的供词、贾昱词的证词,还有你当年转钱的账户记录,我们迟早能凑齐证据,你现在嘴硬,只会让后续的处罚更重!”
我这话刚落,白昱闽的肩膀突然垮了下来,刚才还硬撑着的气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盯着桌上的照片看了几秒,双手捂住脸,沉默了片刻,再抬眼时眼底满是疲惫,终于松了口:“我认……我都认了。”
他声音发哑,一五一十承认了所有事——是他当年和那对青春夫妇起了利益纠纷,失手害了人;怕事情败露,才找刘敏对接贾昱词,出钱让贾昱词埋尸藏U盘,想把线索引向偏僻的山庄,混淆视听;赵奶奶的死,也是因为她偶然发现了贾昱词埋尸的痕迹,他怕被揭发,才下了狠手。
审问至此,赵奶奶命案和背后的操控者算是有了结果,白昱闽也被正式羁押,等待后续的法律制裁。
不过,关于那起埋在泥土里的尸骨案,还没彻底结束——目前只确认了尸骨大概率是那对青春夫妇的,但还需要李法医完成最终的dNA检测,核对身份信息;另外,白昱闽提到的“利益纠纷”,具体涉及什么事,是否还有其他人参与,这些细节仍在进一步调查中,后续还得跟着线索往下挖。
【第98章(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