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7年3月17日
地点:雷霆市市局大厅
市局大厅里的争吵还没停歇。追着赵建山的女孩涨红了脸,攥着衣角反复强调“我只是想跟他说清楚”,而对赵建军表白的女警也不肯退让,双手叉腰反驳“我和他的事轮不到外人插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来回回荡,引得路过的同事频频侧目。
赵建军被夹在中间,眉头皱得能拧出水,赵建山则站在一旁叹气,几次想插话都被两人的争执声盖过。我们刚想上前再次劝阻,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云江市周队发来的消息,附带了那份携带行李箱女人的审讯证词。
我快速滑动屏幕浏览内容:证词里详细记录了女人的身份(云江市本地居民,无犯罪前科)、携带行李箱的原因(去雷霆市投奔亲戚,箱底血迹是搬运时不小心蹭到的动物血),以及与苏琳艳的关系(仅为旧邻居,合照是多年前偶然拍摄,不知苏琳艳现状)。通篇看下来,确实如周队所说,基本没有可疑之处。
可当看到证词末尾“提及的关联人员”一栏时,我顿住了——上面写着一个名字:林曼琪。这个名字格外眼熟,我猛地想起,在艾琳斯凯奇的初步尸检报告里,其社交软件联系人列表中,就有一个备注为“曼琪”的账号,当时因信息不全未深入核查。
我立刻把这个发现告诉身边的人,赵建山和赵建军瞬间停下劝架的动作,注意力都集中到证词上。而原本还在争吵的两个女人,见我们神色严肃,也下意识闭了嘴,大厅里终于安静下来。
“周队那边确认了吗?这个林曼琪和艾琳斯凯奇有没有直接联系?”赵建军立刻问道。我刚要回复,手机又弹出周队的新消息:“林曼琪曾在雷霆市上港区一家私立医院工作,与艾琳斯凯奇是同事,半年前离职,目前去向不明。”
线索突然串联起来,原本看似无关的云江行李箱事件,竟意外牵出了艾琳斯凯奇的关键关联人。我抬头看向众人:“先别管刚才的争执了,现在重点查林曼琪——立刻调取她的离职档案和医院工作记录,同步排查她半年内的行踪!”
话音刚落,市局技术科的同事匆匆跑来:“查到了!林曼琪离职后没有离开雷霆市,她的身份证最后一次使用记录,是在霖兰小区附近的一家便利店——就在艾琳斯凯奇遇害前两小时!”
这个消息让现场气氛瞬间紧绷,我们顾不上再理会那两个仍在愣神的女人,拿起案卷和证物就往霖兰小区方向赶。阳光透过车窗照在案卷上,“林曼琪”三个字被映得格外清晰,艾琳斯凯奇命案的真相,似乎正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一点点从迷雾中坠落。
王思宁看着手里的证词复印件,眉头微蹙,语气带着思索:“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推进?首先,云江市发现的那个行李箱,持箱女人说和林曼琪有关——她到底是来雷霆市找林曼琪,还是找艾琳斯凯奇这个死者的?这两个方向得先捋清楚。”
我指着证词里“持箱女人与苏琳艳是旧邻居”的记录,补充道:“她一开始是为了帮苏琳艳寻友才牵扯进来,却意外提到林曼琪,大概率不是专程来找艾琳斯凯奇。但林曼琪和艾琳斯凯奇是前同事,还在死者遇害前两小时出现在案发小区附近,这绝不是巧合。”
赵建军接过话:“不如分两步走,一是再审持箱女人,确认她和林曼琪的交集细节,比如怎么认识、为什么提她;二是让技术科查林曼琪离职后的社交轨迹,看她案发前有没有和艾琳斯凯奇联系过。”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点头认可,我们立刻分工,朝着新线索方向展开调查。
我们正讨论着调查方向,我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周队的消息紧跟着发来——不仅补充了持箱女人的详细信息,还附上了她口中“雷霆市亲戚”的名字。
信息里写得很清楚:持箱女人名叫张晓梅,42岁,云江市笼莲镇本地农户,无任何违法犯罪记录;她提到的雷霆市亲戚,是其远房表姐刘芳,住在雷霆市上港区港霖社区——巧合的是,这个社区正是艾琳斯凯奇居住的霖兰小区所在的社区。
“亲戚住址在同一个社区?”赵建山盯着屏幕,语气带着惊讶,“张晓梅说来找刘芳,却刚好在行李箱里带了有苏琳艳和林曼琪关联的照片,现在林曼琪又和艾琳斯凯奇有关,这未免太巧了。”
我立刻拿出手机给周队回消息,让他重点核实张晓梅和刘芳的真实关系,以及刘芳是否认识林曼琪或艾琳斯凯奇。放下手机时,技术科那边传来新动静:“查到刘芳的信息了!她在港霖社区开了家小超市,半年前林曼琪离职后,多次在她的超市里消费,两人看起来很熟!”
线索瞬间又拧紧了一圈,原本看似独立的“寻友”“搬家”“命案”,此刻都通过“林曼琪”和“港霖社区”连在了一起。赵建军收起手机,语气严肃:“先去刘芳的超市,她说不定知道林曼琪案发前的行踪——这可能是破局的关键。”我们没再耽误,立刻动身往港霖社区赶去。
我们很快抵达港霖社区,顺着技术科提供的地址找到刘芳的超市——店面不大,货架上摆满日用品,刘芳正低头整理收银台的单据,见我们穿着便衣却带着案卷,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慌乱,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账本。
“刘女士,我们是ScI调查局的,想向你了解两个人的情况。”我将证件亮给她看,目光落在她微微发僵的动作上,“一个是林曼琪,另一个是你的远房表妹张晓梅。”
听到“林曼琪”三个字,刘芳整理单据的手顿了顿,随即强装镇定地抬眼:“林曼琪啊,之前常来我这买东西,不过最近一两个月没见着了。张晓梅是我远房表妹,前几天刚从云江过来,住我家客房,怎么了?”
“林曼琪最后一次来你这是什么时候?”赵建山追问,语气带着不容回避的严肃,“她来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比如要见谁,或者要去做什么事?”
刘芳的眼神飘向窗外,沉默了几秒才含糊回应:“具体时间记不清了,好像是上个月?没说什么特别的,就买了瓶水和几包零食,付了钱就走了。”
“是吗?”我拿出手机,调出林曼琪身份证的最后使用记录,“我们查到,林曼琪在艾琳斯凯奇遇害前两小时,在你超市附近的便利店刷过身份证买烟——她既然在这附近,为什么没进你的超市?你确定没见过她?”
这句话戳中了要害,刘芳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抠账本边缘。过了半晌,她才叹了口气,声音放低:“其实……那天她来过。”
“她来做什么?”赵建军立刻追问。
“她找我借了五百块钱,说有急事要去霖兰小区找个人,还说这事别跟别人提。”刘芳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当时没多想就借了,后来听说霖兰小区出了命案,才知道她找的可能是那个死者……我怕惹麻烦,就没敢说。”
“她有没有说找死者做什么?”我追问。刘芳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后怕:“没说,就挺着急的,走的时候还把一个布包落在我这了,我到现在没敢打开看。”
我们让刘芳拿出那个布包,打开后发现里面只有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模糊的数字——看起来像是医院的药品编号。结合林曼琪和艾琳斯凯奇曾是医院同事的身份,这串数字瞬间成了新的关键线索。
我们正拿着布包里的纸条分析数字含义,超市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转头看去,一个穿蓝色外套的小男孩蹲在地上,手里攥着断掉的单车锁,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他的银色单车正被一个扎羊角辫的女孩推着往路边走,女孩动作利落,很快就跨上单车准备骑走。
“那是我的车!你不能拿走!”小男孩急得站起来想追,却被身边的女人拉住。那女人是男孩的姑姑,她皱着眉把男孩往身后护了护,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哭什么哭?不就是一辆自行车吗?给你表妹骑怎么了?她难得来一趟,你当哥哥的让着点妹妹不是应该的?”
男孩攥着拳头,眼泪掉得更凶了:“可那是爸爸给我买的生日礼物!我还没骑够呢!”他想挣开姑姑的手,却被抓得更紧,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骑着自己的单车越走越远,车后座挂着的卡通挂饰随着车轮转动晃来晃去,格外刺眼。
刘芳站在收银台后,探头看了眼门外的动静,小声嘀咕:“这家人总这样,每次她女儿来,都要拿孩子的东西……”我们的注意力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拉走,手里的纸条还捏在掌心,可超市门口的争执声,已经盖过了刚才讨论线索的低语。
没过几分钟,骑走单车的女孩就推着车回来了,大概是渴了,径直走到超市冰柜前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口,随手把空瓶扔在门口的垃圾桶里。
一直盯着门口的男孩眼疾手快,趁女孩松手的瞬间冲过去,一把抓住单车把手翻身上车,脚刚蹬了半圈,就被追过来的女人(男孩姑姑)拽住了车后座。
女人脸色一沉,声音陡然拔高:“干什么!谁让你动这车的?你这是偷车贼的行径!”
男孩死死攥着车把不肯放,回头瞪着女人,语气带着委屈又倔强的怒气:“你才是坏女人!这本来就是我的车,怎么成偷了?你就知道护着表妹,根本不讲理,就是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