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6年10月1日,午后。
酒店大厅里的气氛刚因为字迹比对的提议稍微缓和,门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米色风衣、戴着黑框眼镜的女人快步走进来,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最后落在我和校长身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王校长!还有这位同志!”她声音又急又厉,快步走到我们面前,语气里满是怒火,“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学校里的学生都快传疯了,说有卧底、有黑衣人,还有学生被关在储物间——这么大的事,你们不先在学校稳住局面,反而带着学生跑到酒店来吵?”
校长愣了一下,才认出她是李诗闻的班主任刘老师,连忙解释:“刘老师,你别激动,我们也是想尽快查清楚……”
“查清楚?”刘老师直接打断他,手指着大厅里的张昊霖兄弟和李诗闻,“查清楚需要把学生都叫来这里闹吗?李诗闻家长还动手打了孩子,刚才已经有学生把这事传到班级群里了!现在其他家长都在给我打电话,问学校到底安不安全,问孩子会不会出事——你们让我怎么跟家长解释?”
她又转头看向我,语气更重:“还有你!听昊霖说你是ScI调查局的?查卧底是好事,但能不能别把学生卷进来?他们都是高中生,要是真遇到危险怎么办?你们考虑过后果吗?”
刘老师越说越激动,双手叉着腰:“现在倒好,学校的正常教学都快被打乱了,门口还有家长在堵着问情况,你们却在这里耗着!我不管你们怎么查,现在必须跟我回学校,先把家长的情绪稳住,把学生的安全保障好——不然这事我就往上汇报,让教育局来评评理!”
校长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张父也连忙上前打圆场:“刘老师,您别气,我们这就商量回学校的事,保证不影响教学……”
“保证?”刘老师冷笑一声,“现在保证有什么用?学生的恐慌已经起来了,卧底还没找到,你们要是再拖下去,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事!”
我看着刘老师怒气冲冲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打断:“行了,你先别只顾着指责,有些事你根本分不清楚——李诗闻要跟二十几岁的张昊铭结婚,这事你知道吗?”
刘老师脸上的怒气瞬间僵住,像是没听清一样,愣了足足两秒才反应过来,眉头紧紧皱起,语气满是质疑:“你说什么?李诗闻要跟谁结婚?张昊铭?那个二十几岁的人?这怎么可能!”
她快步走到李诗闻面前,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诗闻,你跟老师说,他说的是真的吗?你一个高二学生,怎么会想跟一个比你大好几岁的人结婚?你爸妈知道这事吗?”
没等李诗闻回答,刘老师又转头看向我,语气带着急切:“你确定没搞错?诗闻平时在学校虽然有些内向,但一直很听话,怎么会做这种荒唐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有人撺掇她?”
她顿了顿,又看向张昊铭,脸色沉了下来:“你就是张昊铭?诗闻还未成年,你怎么能跟她提结婚的事?你知道这对她的影响有多大吗?要是传出去,她在学校还怎么上课,其他同学会怎么看她?”
刘老师越说越激动,之前对我和校长的怒气,全转成了对这件事的震惊和担忧,她拉着李诗闻的手,语气软了些:“诗闻,你跟老师说实话,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有人逼你?你别怕,老师会帮你的。”
我看着刘老师一副护着李诗闻的模样,语气瞬间冷了下来:“行了,你也别在这儿护着她了,跟个疯女人似的不分青红皂白!李诗闻哪里是想结婚,她就是想借着这事把张昊铭的名声毁掉!”
我往前半步,声音拔高了些:“还有,你凭什么说我们逼她?从一开始就是她自己凑上来掺和查卧底的事,一会儿指认这个,一会儿闹着求婚,全程都是她在搅局!最开始是晓晓怀疑张昊霖是卧底,现在误会还没解开,你一来就不分对错说我们逼她——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护着她,她这么折腾下去,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刘老师被我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攥紧了拳头,又看向李诗闻,见李诗闻低着头不说话,语气依旧带着不服气:“就算她有不对,你们也不能这么说一个学生!她还未成年,你们作为成年人,就不能好好引导吗?再说了,名声要是真毁了,受影响最大的还是诗闻,你们就不能为她想想?”
“为她想?”我冷笑一声,“我们从一开始就劝她好好回学校上课,别掺和这些事,是她自己不听!现在闹到这地步,是她自己选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要是真为她好,就该让她认清现实,别再继续搅局,而不是在这里帮着她指责我们!”
刘老师被我的话彻底惹火,猛地提高声音,语气里满是怒火:“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帮着她指责你们?我是她的班主任,就得对她负责!她是学生,你们是成年人,就算她有搅局的地方,你们就不能好好沟通?非要用‘疯女人’‘搅局的’这种难听的话骂她?”
她上前一步,指着我,手都在微微发抖:“还有,你说她想毁张昊铭的名声,证据呢?就凭你一句话?你们ScI调查局查案是靠猜的吗?晓晓怀疑张昊霖是卧底,你们没查清楚就放任猜测;诗闻现在被误会,你们不帮着找证据,反而在这里指责她——这就是你们做事的态度?”
刘老师又转头瞪向张昊铭:“还有你!诗闻再怎么说也是个小姑娘,就算你不喜欢她,也不该让她被这么多人指责!你要是早点说清楚态度,早点跟大家解释明白,能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依旧尖锐:“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今天这事必须说清楚!要么拿出诗闻毁名声、故意搅局的证据,要么就跟她道歉!不然我现在就给教育局打电话,举报你们滥用身份、欺负学生!”
校长想上前劝,却被刘老师一把推开:“校长您别拦着!今天这事不解决,我没法给学生和家长交代!这些孩子要是因为你们受了委屈,以后谁还敢相信学校、相信你们调查局!”
刘老师听到这话,火气瞬间又上来了,往前逼近一步,声音里满是不认同:“什么叫你们错了?你们这根本不是认错的态度!嘴上说自己错了,转头还在说诗闻‘不承认’——她到底要承认什么?承认莫须有的罪名吗?”
她指着我,语气又急又怒:“还有,我惯着她?我是她班主任,我只是不想她一个未成年的学生,被你们用这么多难听的话指责,不想她被冤枉!这叫惯着她?难道眼睁睁看着她被你们扣帽子、受委屈,才叫不惯着?”
刘老师深吸一口气,胸口还在剧烈起伏:“你们要是真觉得自己错了,就该好好跟诗闻道歉,就该去查清楚监控里的真相,还她一个清白!而不是在这里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继续把责任推到她身上!今天这事,你们要么拿出她做错事的实锤,要么就端正态度道歉——别想就这么糊弄过去!”
晓晓见刘老师一直护着李诗闻,急得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快步冲到刘老师面前展开:“刘老师!这就是证据!我昨天在学校储物间门口捡到的,上面有李诗闻的字迹,写着要‘让张昊铭丢脸,让大家都怀疑他’!”
刘老师低头扫了一眼纸上的字,脸色微变,却没等众人看清,突然抬手抢过纸条,“撕拉”一声撕成了碎片,随手扔在地上,语气强硬地看着晓晓:“证据在哪?就凭你一张说不清来路的纸?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写了栽赃诗闻的!”
晓晓被她的动作惊得愣住,蹲下身去捡碎片,声音带着委屈:“这不是我栽赃的!我真的是在储物间捡到的,上面的字跟李诗闻作业本上的一模一样,您可以去学校比对啊!”
“比对什么?”刘老师冷笑一声,“一张碎纸怎么比对?就算真有这张纸,说不定也是别人模仿她的字写的!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学会用这种手段冤枉同学了?”
我看着地上的碎纸,语气沉了下来:“刘老师,你为什么要撕了证据?就算你不相信,也该留着让大家一起看,怎么能直接毁掉?”
刘老师转头瞪着我:“我毁什么了?这根本算不上证据!我是怕这张假纸再冤枉诗闻,才撕了它!你们要是真有本事,就找个能让人信服的证据出来,别拿着这种破纸在这里糊弄人!”
我看着刘老师撕毁证据还强词夺理的样子,语气彻底冷了下来:“行了!你自己都搞不清楚在干什么!撕了证据还倒打一耙,晓晓一个学生怎么会平白无故知道卧底?还不是之前在学校看到可疑人才起的疑心!”
我往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她,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别在这装了——你是不是早就想把校长赶下台,自己谋好处?我告诉你,不可能!从你撕证据、处处护着李诗闻还颠倒黑白来看,所谓的学校卧底,根本就是你!”
刘老师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眼神瞬间慌乱起来,却还是强撑着反驳:“你……你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是卧底?我怎么会想赶校长下台?你这是血口喷人!”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之前的强硬和怒气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戳穿的慌乱。校长也愣住了,看着刘老师反常的反应,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显然也开始怀疑。
晓晓捡起地上的碎纸,连忙补充:“对!之前我看到那个穿黑外套的女人,跟刘老师的身材特别像!而且她每次进储物间的时间,都跟刘老师没有课的时间对得上!”
刘老师听到这话,脸色更差了,指着我们大喊:“你们别联合起来冤枉我!我没有!那些都是巧合!”可她的辩解越来越无力,在场的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怀疑。
我从随身的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快步走到刘老师面前展开,指着右下角的签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巧合?不可能!你自己看看,这份从学校储物间找到的可疑文件,右下角签的是不是你的名字?上面还写着要‘混淆视线,嫁祸学生’——这也是巧合?”
刘老师的目光落在签名上,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从惨白变得铁青,之前强撑的镇定彻底崩了。她下意识想伸手去抢文件,却被我一把躲开。
“你……你从哪弄来的这个?”她的声音发颤,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这不是我签的!是有人模仿我的字迹!你们别被人骗了!”
“模仿?”我冷笑一声,把文件递到校长面前,“校长,您跟刘老师共事这么久,她的字迹您总认识吧?您看看这签名,到底是不是她写的。”
校长接过文件,仔细看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抬头看向刘老师,语气带着失望:“刘老师,这字迹……确实跟你的很像。你要是没做,就好好解释清楚,这份文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老师看着校长的眼神,又看看周围人怀疑的目光,嘴唇动了动,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辩解,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显然,这份带签名的文件,彻底戳破了她的伪装。
我往前一步,目光紧紧锁着刘老师,语气里满是追问:“还有,你一个外来的老师,凭什么处处插手张家学校的管理?蒙兰市第三中学是张家办的,校长是张昊霖兄弟的爷爷,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甚至想借着卧底的事搅乱学校?”
刘老师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眼神慌乱得不敢跟我对视:“我……我没有插手管理!我只是作为班主任,担心学生和学校的安全,才多说了几句……”
“多说几句?”我冷笑一声,指着地上被撕碎的纸条碎片,又指了指那份带签名的文件,“撕证据、护着被怀疑的学生、还敢跟校长叫板,这叫‘多说几句’?你要是真只为学生安全,怎么会在我们查卧底的时候处处阻拦,甚至毁掉可能证明真相的东西?”
校长也终于反应过来,看着刘老师的眼神多了几分警惕:“刘老师,你确实是三年前才来学校的,当时是通过正常招聘进来的,可你为什么总在学校管理的事上格外‘上心’?之前学校提过调整教学安排,你也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现在想想,确实不对劲。”
刘老师被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追问,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双手紧紧攥着风衣下摆,额角甚至渗出了细汗——显然,“外来人插手学校管理”这句话,正好戳中了她的要害。
刘老师看着眼前的文件、地上的碎纸,又对上所有人怀疑的目光,紧绷的肩膀突然垮了下来,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声音带着彻底放弃的沙哑:“是……都是我做的。”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眼神里没了之前的强硬,只剩下疲惫:“我早就想把校长拉下来——三年前我来学校应聘,明明笔试、面试都是第一,却因为校长觉得我‘太急功近利’,没让我当年级主任,反而让一个资历没我深的老师上了。从那时候起,我就恨他,恨这个靠家族关系撑起来的学校。”
“后来我听说张昊霖兄弟在查学校的事,就故意模仿李诗闻的字迹写纸条、塞钱包,让监控拍到她的身影,就是想让大家怀疑她,再借她的事闹大,让家长觉得校长管理不力。”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储物间的东西是我偷的,黑衣人是我花钱雇的,就是为了搅乱学校,让校长主动辞职。晓晓看到的黑外套女人是我,那份带签名的文件……也是我没藏好,被你们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