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是苏沐雪。她正从一辆宾利车上下来,走进她家族集团的大厦,神色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苏沐雪小姐。苏家的掌上明珠,欧洲金融圈的新贵。”安东尼奥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长辈般的惋惜,“一个多么优秀的女孩,有头脑,有手腕,可惜,就是看人的眼光不太好。她为了帮你拿到庄园的安保图,动用了一个她父亲都不知道的、非常隐秘的人情。你说,如果苏老先生知道了这件事,知道了他的宝贝女儿,为了一个东方的‘疯子’,不惜将整个家族的信誉置于险地,他会怎么做?”
“苏家在欧洲的很多生意,都依赖我们家族银行的信贷支持。你知道的,抽贷这种事,对我们来说,只需要一个电话。”
安东尼奥的声音,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每一个字,都带着剧毒,精准地刺向陆寒最柔软的软肋。
他打的不是陆寒,他要诛的是陆寒的心。
“你毁了我的派对,蒸发了我几个亿的资产。这些都无所谓,钱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安东尼奥身体前倾,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陆寒,“但是,你让我丢了面子。这是不可饶恕的。”
“所以,现在我们来做一个简单的选择题。”
助理再次上前,这一次,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和一支万宝龙的钢笔。
“这是瀚海资本的股权无偿转让协议。以及一份你承认恶意操纵欧洲市场,并嫁祸给苏氏家族的认罪书。”安东尼奥靠回椅背,重新恢复了那种神明般的姿态,“你在这里签了字。你的朋友们,都会安然无恙。钱明可以保住他的公司,苏沐雪也能继续当她的大小姐。你,也可以体面地离开这里,只不过是净身出户,身败名裂而已。”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变得残忍。
“或者,你不签。”
“那么,从现在开始,每过十分钟,我就会打一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是打给瑞士的金融监管机构,举报瀚海资本通过离岸账户进行非法洗钱。第二个电话,是打给苏老先生,‘友好’地跟他聊聊他女儿的私生活。第三个电话,是打给我在上海的一些……‘朋友’。你知道,在中国,制造一场不大不小的、看起来像是意外的交通事故,成本非常低廉。”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连呼吸声都仿佛被那纯白色的墙壁吞噬了。
这是一个绝境。一个没有任何破绽、没有任何翻盘可能的死局。安东尼奥不仅要拿走陆寒的一切,还要彻底摧毁他的意志,让他亲手背叛自己守护的一切,在无尽的悔恨和自我厌恶中度过余生。
陆寒低着头,似乎在看着自己被束缚住的双手。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安东尼奥脸上的笑容都开始变得不耐烦。
终于,他缓缓抬起头。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绝望。只有一种奇怪的、像是终于解开了一道难题的释然。
“法比安先生,”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的计划很完美。逻辑严密,手段狠辣,直指人心。不愧是执掌欧洲金融权柄半个世纪的‘银行家’。”
“但是,你的计划里,有一个小小的,致命的逻辑漏洞。”
安东尼奥眉头微皱:“哦?愿闻其详。”
陆寒笑了。那笑容,在这片惨白的光线下,显得无比刺眼。
“你所有的威胁,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那就是,你认为你掌控着棋盘外的所有变数。”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咚——!”
一声沉闷到极点的巨响,从地底深处传来。
那不是爆炸声,更像是有什么重达百吨的巨物,狠狠地撞击了整座庄园的地基。整个“冥想室”都为之剧烈地一震,天花板上簌簌地掉下些许白色的粉末。
安东尼-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紧接着,房间里那亮到刺眼的灯光,猛地闪烁了数下,然后“啪”的一声,彻底熄灭。
绝对的黑暗,降临了。
整个世界,仿佛被瞬间抽空。
不到半秒,应急的红色照明灯亮起,将整个房间染上了一层地狱般的血色。
在这片血色的光芒中,安保主管朱塞佩和他的手下们,都露出了惊骇和茫然的神情,下意识地护在了安东尼奥身前。
而安东尼奥·法比安,这位永远从容的“银行家”,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掩饰的、混杂着震惊与暴怒的失控表情。
只有陆寒。
他依旧被绑在那张椅子上,动弹不得。他沐浴在这片血红色的光芒里,脸上带着一丝冰冷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微笑。
他在黑暗降临的瞬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
“将军。”
ps:突如其来的变故,是陆寒的后手吗?庄园外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