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猛点点头,掏出五十块递过去。钥匙链上挂着的小铜铃叮当作响,像是在为他的新行程敲起了前奏。
房间不大,却收拾得干净,窗户对着巷子里的老槐树,枯黄的叶子落在窗台上,铺了薄薄一层。楚猛把包放在床头柜上,掏出地图铺在床尾,借着窗外的天光仔细看 —— 相阳市到神龙架,地图上不过一指的距离,可实际要穿越连绵的山路,据说得先往南走三十里,到山脚下的王家坳,再找当地向导带路进山。他揉了揉太阳穴,肚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饥饿感,决定先去巷口吃点东西,顺便打听王家坳的路线。
巷口有家卖牛肉拌面的小店,热气腾腾的锅里飘着红油,香味勾得人直流口水。楚猛点了碗小碗板面,加了个卤蛋,坐在门口的小桌旁。刚吃两口,就看到斜对面的墙角蹲着个男人。
那男人看着三十多岁,穿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领口磨出了毛边,—— 左手是又小又软的胎手,缩在袖子里面一看便知是天生残疾。他面前摆着块裂了缝的木板,上面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 “相面看风水”,旁边放着个豁口的粗瓷碗,碗里只有几枚硬币和几个五毛的零钱,风一吹,透着股说不出的窘迫。
楚猛起初没在意,外面见多了穷苦人,可等他吃完板面,起身要走时,那男人突然开口了:“小伙子,留步。”
楚猛回头,指了指自己:“您叫我?”
男人点了点头,往旁边挪了挪,露出身下干净些的青石板:“过来坐会儿,我不收你钱,就说两句话。”
楚猛犹豫了一下,看着男人透着锐利的眼睛,莫名觉得亲切,便走了过去,在他对面蹲下。刚坐稳,男人就开口了:“你从东边来,是为了寻医才到相阳的吧?”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楚猛浑身一震。他猛地攥紧拳头,警惕地看着男人:“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寻医的?” 他在相阳市无亲无故,身上的蛊毒更是藏得极深,连工地上的工友都没察觉,这个素不相识的相面先生,怎么一眼就看穿了?
男人笑了笑,露出一口微凸的牙齿,指了指面前的木板:“我叫刘一手,靠这手艺混口饭吃。你印堂发暗,带着股阴邪之气,眉间又有奔波之相,一看就是被顽疾缠了许久,千里迢迢来这靠近神龙架的地方,不是寻医,还能是为了什么?”
楚猛盯着刘一手空荡荡的左袖,又看了看他满是胡茬的脸,心里又惊又疑,
你这腹部阴寒之气聚而不散,估计寻常大夫根本治不了。”男人严肃的说道。
楚猛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眼眶也有些发热。这些日子,他独自扛着蛊毒的痛苦,连个能倾诉的人都没有,可眼前这个穷困潦倒的残疾八字先生,却一语道破了他所有的秘密。
刘一手叹了口气,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我年轻时跟着师父学过相面测吉凶和风水堪舆,也懂些阴阳之道,能看出你身上的邪祟,却没本事治疗,但我看你面相,未来会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只不过眼前有一点坎坷而已!
楚猛连忙起身,对着刘一手深深鞠了一躬:“刘师傅,谢谢您!您真是我的贵人!”
刘一手摆了摆手,指了指面前的空碗:“贵人谈不上,我就是个混饭吃的。
楚猛看着他碗里的几枚硬币,心里发酸,从口袋里夹出一张一百,塞进他左边兜里:“刘师傅,这点钱您拿着,买点吃的。”
刘一手也不拒绝,微笑着看着他远去。
楚猛往旅馆走时,秋末的风又吹了过来,可他心里却暖暖的。原本以为到了相阳,还得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打听,没想到刚落脚就遇到了刘一手。他抬头看了看渐暗的天色,巷子里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洒在梧桐叶上,像是为他的心灵之路,点亮了一盏希望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