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跑跑愈发心慌,却不敢多言,生怕再露出更多破绽。他只觉这片刻时光,比一场生死斗法更叫人煎熬,恍若身处刀锋之上,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
而王谢始终稳坐如山,仿佛所有的波澜与情绪,都只停留在别人心头,与他全然无关。
而韩跑跑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可他素来惯于自持,心念急转间,已将那一瞬的慌乱强行压入心底。唇角抿得极紧,似要将方才泄出的端倪尽数掩去。胸口暗暗起伏,那股险些溢出的慌乱,终究被生生压下,继而硬挤出一丝笑容——虽显勉强,弧度却勾得极为圆滑,仿佛是多年来早已习惯的伪装。
“王谢师兄此言,实在是高看师弟了。”他说得缓慢,语气中添了几分自嘲,声音略带沙涩,却难掩刻意营造的镇静。眼神微垂,似将心底的锋芒尽数收束,藏进平淡无奇的外壳之下,不再似方才那般闪烁不定。眉眼间仿佛蒙了一层轻雾,看不真切,让人捉摸不透。
“师弟不过刚刚筑基,若是连师兄都无法让金色书页中隐藏的功法显现,师弟也只会徒惹师兄见笑罢了。”
此言一出,他语声沉稳,看似坦荡磊落,仿佛毫无隐瞒。可细听便会发现,话语间藏着微不可查的迟疑与转折——那是心底慌乱的余韵,被他硬生生压平,化作一层不动声色的外衣。
韩跑跑自知此刻若露怯,便等于坐实心虚。于是他在字句间刻意添了几分自贬与自嘲,刻意将自己放得极低,反倒冲淡了言辞中的锋芒。可这低姿态并非真正屈服,而是一种巧妙的遮掩。他的话,就像一层看似单薄的纱,轻轻罩下,既遮住了自己,也试图扰乱对方的视线。
那丝笑容仍挂在唇角,眉宇间的僵硬却出卖了他。明明想装作轻松,眼底深处却总难掩一缕戒惧与不安,恰似深夜里试图遮藏的灯火,纵是极力掩盖,也总有微光外泄。
心底波澜涌动,韩跑跑却极力按捺。胸腔间鼓荡的,不只是慌乱,还有一股执拗的自持。他清楚,自己素来行事谨慎,最忌被人窥破心思——若真被撕开伪装,便无异于在对方面前赤身暴露。此刻,他只能靠着虚言巧语,编织出一层单薄的外壳,将真实心境深埋其后。
他的声音虽平缓,转瞬之间却暗自变换了几重意味:有自谦的低姿态,有自嘲的调侃,更隐隐带着一丝推托,将锋芒轻轻引开。言语间,他既示弱,又留有余地,仿佛一枚圆润的珠子,看似毫无棱角,却在滚动间,不知不觉绕过了最尖锐的锋芒。
可即便是这般巧妙的言辞,终究无法全然掩去心中的波澜。他自以为已然收敛如常,指尖却微微一紧,藏在袖中的手已不自觉地攥成了半拳——若有人凑近细看,定能察觉那股隐忍的僵硬。
韩跑跑的心思本就如一团乱丝,心中既有防备,也有试探;既有惶恐,也有一抹不甘。可这些情绪,全被他强行压入一句轻描淡写的自谦之语中,恰似将奔涌的江河硬生生拦在堤坝之后,只余下水面的平静。
这句话说来平淡,却藏着数重转折:表面是推托,实则是暗中试探;言语似在示弱,实则带着几分巧妙的自辩。他明白,对方心思深沉,绝不会轻易信他,可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守住这表面的镇定,不露半分破绽。
于是,他一边强撑镇定,一边在心底暗暗权衡,不断告诫自己:不得露怯,不得失言,不得被人牵着走。哪怕每一句话都带着勉强,也必须说得圆润,落得稳妥。
那一瞬间,他仿佛化作戏台子上的伶人——明明心头剧烈翻涌,面上却要故作从容;明明手心冷汗涔涔,语声却要不急不缓。他就这般强撑着,带着自嘲,也藏着掩饰。这一笑、这一语,便是他眼下唯一能抓得住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