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指尖轻轻摩挲茶盏,盏沿清润,映出一线细光。他神色如常,眉目间并无半分逼迫之态,心底却早已有了定计。
茶香氤氲,仿佛随着他的呼吸缓缓沉淀。王谢的举止一贯不疾不徐,正如他的人——看似平淡无奇,却能在无形间铺开一股让人心底发紧的气息。
他岂会不知韩跑跑此刻的推辞?那几句话看似谦退,实则是精心算计后的托辞。若换作旁人,听来或许当真会被“自嘲”与“自贬”蒙蔽,以为对方心性卑弱、不敢妄为。但在王谢眼中,这些小心思皆如镜中观火,清晰得毫无遮掩。
“心虚之人,总习惯以自谦为盾,以自嘲为掩。”王谢心底暗暗冷笑,眼神却仍旧平淡无波。他最清楚,韩跑跑这等人心思深沉,不肯轻易交出底牌。可正因如此,才愈发称得上“合用”。
若是换作心直口快之人,反而难驭。唯有这般谨小慎微、时时权衡利弊、不敢越雷池半步的人,才最合他心意。也正因如此,他并不急于拆穿——拆穿了,反倒坏了局势。只需点到为止,留有余地,让对方自己一步步陷入,才是稳妥之道。他心底已有盘算,面上却半分不显。
王谢轻轻放下茶盏,动作从容,仿佛只是随意一摆,清脆轻响入耳,却透着一种不言自威的镇定。他眼神平静,眉宇间不见丝毫波动,抬首望去,眸子里透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既不锋利,也不凌厉,更无半点逼迫,偏偏让人心底莫名生出几分压抑。那是一种无声的笃定,一种早已看破一切的从容。
“韩师弟方才所言,未免过谦了。”王谢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气息稳如山岳。语调虽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字字清晰,稳稳落下,仿佛石入深潭,虽无轰然巨响,却掀起层层波澜。
“金色书页中隐藏的功法,须修炼过青元剑诀之人方能引动。”他寥寥数语,却似重锤般敲击,直落在韩跑跑心上。
王谢说到此处,顿了顿,眼神微微一转,恰好落在韩跑跑身上。他的目光清冷如镜,澄澈无瑕,没有半点杀意,亦无咄咄逼人的锋芒,却叫人心中无处可逃。
那神色中没有指责,没有质问,更无丝毫压迫,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然而正是这份云淡风轻的姿态,却如山巅冷风,悄然吹拂,直逼人心。
“你我二人之间,韩师弟正是不二人选。”话声平缓,仿佛随口道来,不带半分强迫。若是旁人听来,甚至会以为这是极为寻常的叙述,无任何算计与深意。可话音一落,却如锁链扣住韩跑跑的心,让他再难寻退路。
这份平静不似威逼,亦非恳求,却偏偏带着一种天经地义的分量。
王谢心底暗暗一笑,唇角并未挑动分毫。他深知,言语若锋利,韩跑跑必会心生抗拒;若带逼迫,必然触发防备。以韩跑跑这等性情,越是施压,他越会如刺猬般缩起尖刺,不愿就范。
唯有这般云淡风轻,不动声色地道出其中逻辑,将他的性命与机缘自然而然捆缚一处,才可令其心神摇摆,继而自行沉沦。
这种沉沦并非外力驱使,而是出自韩跑跑心底的自我选择。正因如此,才真正牢固。
王谢的眼神淡漠,仿佛根本未将韩跑跑的拒绝与退缩放在心上。于他而言,局势早已分明,成与不成不过是时间问题。韩跑跑心思百转千回,表面谦辞退让,实则不过是徒劳挣扎——只要时机一到,他自会心甘情愿落入自己布下的局中。
他不急不躁,不以言语相逼,只以从容之态将理据缓缓道出。这份不疾不徐的气度之下,反而更显分量沉重。那种不容置疑的平淡,比千言万语的强迫更让人无从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