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何雨柱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温和却不容置疑,“现在时候是真不早了。看看孩子们,小脸都冻红了,也困了。咱大人熬得住,不能委屈了咱厂子的未来,是不是?身体是本钱,安康最重要!”
他看向抱着孩子、面露倦容的父母们,声音更加诚恳:“谢谢大家伙儿今晚的热情捧场!谢谢大家的配合!我在这里,先给大家拜个早年!”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而真挚:
“福大家新年新气象!身体安康!阖家幸福!”
“最后,夜深了,路不好走,” 他特意强调,“大家伙儿散了场,回家的路上,尽量结个伴儿!相互照应着点!安全第一!谢谢大家了!”
一番话,有情有理,有承诺有祝福,更有贴心的安全叮嘱。如同温暖的炉火,熨帖了众人因电影结局而激荡的心灵,也抚平了散场时的躁动与不舍。
人群安静地听着,脸上的失落渐渐被感激和温暖取代。几位老人微微颔首,觉得柱子这后生办事稳重周全。年轻父母们抱紧了怀里的孩子,认同地点着头。小伙子们也不再起哄,互相招呼着准备离开。
“散了散了!柱子哥说得对,孩子冻坏了!”
“年后!柱子哥,年后咱还在这儿等你啊!”
“走了走了,老刘,咱顺路,一起!”
“张嫂子,搭把手扶着点王大爷…”
人群开始缓慢地、一步三回头地向轧钢厂大门移动。脚步声、低语声、互相招呼结伴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无数道目光,在夜色中,依旧恋恋不舍地投向那块空地中央的卡车,投向那块承载了今夜所有奇幻与震撼的巨大空白幕布,投向那个抱着妹妹、掌控了这场“神迹”的挺拔身影。
归途余波:冬夜街巷里的光影回响
轧钢厂宏伟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将那片沸腾过、震撼过的空地留在寂静的黑暗中。但电影带来的冲击波,才刚刚开始在城市筋脉般的街巷里扩散、回响。
寒风依旧凛冽,却吹不散人们脸上兴奋的红晕和口中热烈的讨论。三五成群,呼出的白气在昏黄的路灯下氤氲升腾,话题只有一个——《哪吒》!
工人兄弟组:几个年轻工人勾肩搭背,脚步都带着哪吒那股“拽”劲儿。
“我说哥几个,‘我命由我,不由天’!这话听着,咋就那么提气呢?!比天天喊口号带劲多了!” 一个胳膊还在激动地比划着哪吒挥枪的动作。
“可不是!那小哪吒,顶着个魔丸的名头,硬是活出了自己的样儿!敖丙也是条汉子!龙族那破事儿…唉,憋屈!”另一个接口道,眼神里还带着对海底炼狱的震撼。
“年后!柱子说了年后还放!到时候说啥也得早点来占好座儿!那冰火大战,那三头六臂,再看十遍都不腻!” 第三个人挥舞着拳头,仿佛已经看到了年后的盛况。
一个一直沉默的青年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你们说…敖丙最后那一下…值不值?” 这个问题抛出,几人都安静了一下,陷入短暂的沉思。值不值?为了朋友对抗天劫,毁掉全族唯一的希望?这份沉重的选择,远超他们日常的范畴,却在心中激起了莫名的涟漪。
家庭小分队:一对年轻夫妇抱着裹得严严实实、却不肯睡着的孩子。
妻子还在抹眼角:“那莲花…真美…可我这心里头,怎么还这么难受呢…哪吒和敖丙还能活吗?” 她显然还未从结局的余韵中走出。
丈夫搂紧妻儿,感慨道:“活不活的,那都是神仙的事儿了。不过这电影是真神!那山河社稷图…啧啧,做梦都梦不出那样!柱子这本事,通天了!”
怀里的孩子突然挣扎着抬头,奶声奶气却异常响亮地问:“爹!娘!哪吒哥!变花花!我也要猪猪!骑猪猪!” 童言无忌,瞬间冲淡了大人的沉重思绪,夫妻俩相视一笑,丈夫宠溺地捏捏孩子冻红的小脸:“好,好,年后爹娘再带你去看哪吒哥骑猪猪!”
老街坊组合:几个大爷大娘互相搀扶着,走得慢,聊得深。
一位大爷拄着拐,边走边摇头晃脑:“活了七十多年,神仙打架也只在庙里画上见过死的。今儿个…嘿,真开眼了!那打斗,那法术,哗啦啦的,跟真的一样!柱子这小子…能耐啊!”
旁边的大娘接口:“能耐是能耐,就是这哪吒…也太邪乎了!跟他爹李靖一点都不像!不过…最后那嗓子喊的,倒是有几分血性!还有那龙王…唉,原来神仙也有神仙的难处…” 她的话语里,既有对传统的维护,又难掩对新形象的震撼和一丝潜藏的认同。
另一位沉默良久的老工匠,望着幽深的胡同,忽然冒出一句:“‘我命由我’…这话听着…有点意思。跟咱们现在…是不是…也能搭上点边儿?” 这话声音不大,却让旁边的老伙计们都是一愣,随即陷入更深的沉默,只有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时代洪流下的个体命运,被一部神话电影的台词悄然触动。
清冷的街道,因为这热烈而持久的讨论,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奇异的暖流。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意犹未尽,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揣着一个绚烂奇幻、颠覆认知却又震撼心灵的世界。对年后的期待,成了这个寒冷冬夜最温暖的念想。
轧钢厂大方场地方,人群散尽,只留下空旷的场地和满地的狼藉(瓜子壳、花生壳等)。寒风卷过,更显寂寥。
何雨柱抱着已经有些迷糊的雨水,走到娄振华、林若心、谭雅丽和晓娥面前。娄晓娥的眼圈还有些红,显然也被结局深深触动,看向何雨柱的目光里,崇拜与复杂交织。
“娄伯伯,”何雨柱声音沉稳,“天冷路滑,您带她们几位先回四合院吧。我把这些家伙事儿收拾利索,随后就到。”
娄振华深深地看了何雨柱一眼,又扫了一眼那卡车和巨大的幕布架子,眼神复杂难明。今晚的冲击,不仅仅是视听上的,更是思想层面的。“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句呐喊,在他这位习惯以资本和规则衡量世界的前资本家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远超常人。最终,他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好。柱子,你…辛苦了。我们先回了。” 他没再多问,这个年轻人的“深不可测”,今夜展现得淋漓尽致。
谭雅丽还沉浸在电影的余韵中,拉着林若心的手,不住地感叹:“若心妹子,柱子这孩子…真是…真是…” 她想找个词来形容,却发现词穷,只能用力拍拍林若心的手背,一切尽在不言中。那山河社稷图的美,哪吒抗争的烈,敖丙牺牲的悲,水火莲花的幻…种种画面还在她脑海里翻腾。
林若心看着儿子,骄傲、忧虑、心疼交织。“柱子,小心点,收拾完早点回家。” 她伸手接过雨水。
“小雨水在娘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小嘴还微微嘟着,仿佛梦里还在追赶那些墨彩精灵。”
看着母亲、娄振华一家和晓娥的身影融入胡同的黑暗中,何雨柱才收回目光。他脸上的温和褪去,恢复了沉静干练的神情。
“哥几个,收拾家伙!” 他招呼着几个帮忙维护秩序、同样被电影震得晕乎乎的年轻工人。
几个人立刻行动起来。巨大的幕布被小心翼翼地卷起,如同收起一个刚刚结束的盛大梦境。沉重的音箱被搬下支架,搬回卡车后斗,那曾发出撼动灵魂呐喊的“神器”归于沉寂。放映机等核心器材被何雨柱亲手仔细地拆卸、装箱、固定。动作麻利,有条不紊,在寒夜里呵出的白气中,显得格外利落。帮忙的小伙子们看着何雨柱沉稳的动作,心中那股因电影而激荡的热血,似乎又被柱子哥这份掌控一切的踏实悄然安抚。
卡车启动,引擎的低吼打破了冬夜的沉寂。车灯划破黑暗,驶离了这片刚刚承载了五千人集体梦幻的轧钢厂空地。何雨柱坐在驾驶室,侧脸在仪表盘微光下显得棱角分明。他看了一眼后视镜,镜中那块巨大的空地正迅速缩小、隐没于黑暗之中。
车轮碾过积雪未净的路面,发出咯吱的声响。车窗外,安静,甚至有些萧条。但何雨柱知道,在这个夜晚,在这座城市的许多角落里,无数的心灵已经被一颗名叫“哪吒”的魔幻种子悄然点燃。那朵在雷霆中绽放的水火莲花,那句石破天惊的“我命由我”,那颠覆传统的神仙世界……这些来自未来的光影风暴,如同投入平静时代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必将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