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十五六分钟,正闭目养神的何雨柱,神识清晰地感知到老坑的身影出现在仓库外不远处的小路上,手里还端着一个掉了漆的搪瓷缸子,正慢悠悠地走过来,脸上带着一种看好戏般的轻松笑容。
何雨柱立刻站了起来,动作麻利地走到那堆“普通料”旁边,弯下腰,装模作样地用手扒拉着几块石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嗯……这块皮壳太粗……这块松花太散……这块……”他随意地将几块石头从这堆搬到那堆,又从旁边拖过两三块摆到另外一边,动作幅度很大,看起来煞有介事,但实际只是在皮相上做文章,根本没有触及石头的核心价值。原本就被他特意堆放得略显杂乱的“普通料”堆,经过他这么一番“精心挑选”,看起来更加凌乱了,仿佛真的经过了细致的翻检。
“吱呀——”仓库门被推开,老坑端着搪瓷缸,眯着眼走了进来。仓库里的景象让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甚至带着几分揶揄。
“哟,柱子兄弟,挑得咋样啦?”老坑的声音里透着轻松,目光扫过仓库。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那堆依旧码放好好的“精品”原石,一颗没少,心里顿时踏实了大半。再看向何雨柱正在扒拉的那堆“普通料”,只见那堆石头被翻动得有些乱,但总量似乎没见明显减少?旁边倒是多了一小堆被挑出来的,大概也就七八块的样子?老坑心里乐开了花:果然!二十分钟?哈哈,这小子就是瞎折腾!这能挑出啥?
何雨柱闻声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灰,脸上带着一丝“忙碌”后的疲惫和“满意”,指着那堆高品质原石(包含精品)和他刚刚“翻动”过的普通料堆说道:“老坑哥,你来得正好!我大致选好了。那堆精品原石一颗不少,我要了!还有这一大堆,”他强调地用手指划过那堆高品质料,“这一堆我看好的,我也要了!”他又指了指那堆被他刻意翻乱的“普通料”,略带歉意地说:“至于这一堆嘛……,今天钱可能有点紧巴,等我回去凑凑,过些日子再来选一部分?”
老坑顺着何雨柱的手指看去。那堆“精品”完好无损,他心安。何雨柱指着的那堆“他要的一大堆”,在老坑眼里,就是之前普通料堆的一部分,好像位置挪动了点?大概占原来总量的六成?旁边那一小堆被何雨柱扒拉得更乱的,显然就是“挑剩下”的普通料了。这情形,完全符合他“柱子兄弟不懂行,瞎挑一通”的预判。
“好!好!没问题!”老坑心中一块大石彻底落地,笑容无比灿烂,“柱子兄弟好眼光!挑得痛快!行,就按咱说好的办!精品250一吨,你选出来的这些好料子130一吨!剩下的,哥哥我替你好好保管着,随时等你来!”他放下搪瓷缸,搓着手,兴奋地招呼道:“我这就叫几个伙计过来,咱们现场过秤,清点数目!放心,大门大秤,公平买卖!”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落袋为安了。
“老坑哥办事,我放心。”何雨柱点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带着点商量的口吻说:“对了,老坑哥,你看这石头数量不小,我这头安排车马人手过来拉货,也得点时间协调。你这后院……有没有个空着的仓库,能借我周转个一天半天的?我好把过完数的石头暂时先挪过去,方便我的人集中装车运走?省得堆在你这里占地方,也省得再倒腾一遍。”
老坑一听,这要求合情合理。石头卖出去了,堆自己仓库里确实占地方,万一磕了碰了还说不清。他后院确实还有一个更小些、但还算结实的备用仓库,平时就堆点杂物。他大手一挥:“柱子兄弟想的周到!有!后院就有一个现成的空仓,结实着呢!门锁都好好的!我让他们过完秤,直接帮你搬过去放好!钥匙给你拿着!”他此刻心情大好,服务态度简直提升到了极致。“你只管安心算账,搬运的事儿交给我的人!”
“那可太感谢老坑哥了!帮我解决个大麻烦!”何雨柱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心里却在盘算着:只要石头进了那个独立仓库,后面的一切就都由他掌控了。
“谢啥!咱们兄弟谁跟谁!”老坑豪爽地拍拍何雨柱的肩膀,“走走走,别在这儿吃灰了!咱们先去前面堂屋坐着喝茶……哦不,喝茶多没劲!这都晌午头了,哥哥我请你下馆子!咱们镇上国营饭店的红烧肉可是一绝!边吃边等他们过秤算账!吃饱喝足了,数目也出来了,咱们当场结清!柱子兄弟带上钱票就行!”老坑热情地揽着何雨柱的肩膀往外走,仿佛已经闻到了红烧肉的香气和钞票的油墨味。
何雨柱从善如流,笑容依旧憨厚朴实:“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让老坑老板破费了!今天这顿饭,算我的!”
“哎!见外了不是!必须我请!走走走!”老坑的笑声在仓库外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响亮,充满了对未来交易的笃定和对“冤大头”的满意。两人一前一后,踏着泥泞小路,朝着镇上飘散着食物香气和人声的方向走去。仓库厚重的木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重新陷入昏暗与沉寂,只留下两堆泾渭分明的石山,一者内蕴光华,一者黯淡无光,沉默地见证着刚刚发生的、超越了这个时代认知的财富转移。一场在老坑看来稳赚不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