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声渐渐密集，敲打在玻璃窗上发出连绵不断的声响。苏念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许久，却迟迟落不下一个字。实习报告的最后一部分像是被雨水打湿的纸页，黏连在一起，理不出头绪。
雨点越来越大，砸在窗上绽开一朵朵水花。远处城市的灯火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像是浸了水的油画。她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这才发现办公室早已空无一人，走廊里的声控灯也熄了大半，只剩下她桌前这一盏台灯，在雨夜里撑起一小片光明。
正当她对着屏幕发呆时，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苏念抬头，看见陆时砚站在门边，身上还带着外面的湿气。深色外套的肩头浸着深色的水痕，发梢也沾着细小的雨珠。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看起来刚从雨中赶来。
“怎么还没走？”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些，带着雨夜的湿润。
苏念慌忙起身：“陆教授？您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雨……”
陆时砚走进来，将帆布包放在桌角。拉开拉链，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叠装订好的文献，还有一个浅灰色的保温袋。“刚结束课题会，顺路过来。”他说得轻描淡写，目光却扫过她屏幕上停滞不前的文档，“卡在哪个部分了？”
他自然地拉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指尖点在屏幕上“行业案例分析”那一栏。苏念顺着他的指引往下说，越说越觉得思路混乱，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找了好几个案例，总觉得和项目的方向对不上，又不知道该怎么调整。”
陆时砚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从那叠文献中抽出一本，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推给她。“看看这个，三年前的文化Ip合作案例，虽然时代不同，但资源整合的逻辑很有参考价值。”他说话时，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雨水的清新，在空气中缓缓弥漫开来。
苏念低头阅读文献，他就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待，偶尔翻看她桌上的资料，却不打扰她的思路。窗外的雨声成了最好的背景音，沙沙地敲打着玻璃，与纸页翻动的声音交织成和谐的旋律。
等她终于理清思路，抬头想要说话时，才发现窗外已经彻底黑透了。雨势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刮起了大风，雨水被风吹得斜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苏念掏出手机，看到打车软件上显示排队人数已达百人，预计等待时间超过四十分钟。
陆时砚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苏念连忙摆手，“太麻烦您了，我再等等就能打到车。”
“雨太大，不安全。”他的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已经顺手拿起她放在桌边的背包，“走吧，车在楼下。”
苏念没再推辞，跟着他下楼。雨幕中，他的车停在写字楼门口的廊檐下，像是特意寻了这个避雨的位置。她刚坐进副驾驶座，就注意到中控台上放着一把折叠伞，伞面是浅紫色的，上面印着细小的银杏叶图案——正是她上次在便利店随口称赞过的那款。
陆时砚发动车子时，瞥见她的目光，淡淡解释道：“上次路过便利店，看到在促销，就顺手买了。”
苏念没有拆穿他。她记得很清楚，那把伞是某个文创品牌的限量款，根本不是什么促销品。她悄悄抿了抿唇，转头看向窗外的雨景，心里泛起温暖的涟漪。
车子行驶在雨中的街道上，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将前挡风玻璃上的雨水一遍遍扫开。路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拉出长长的倒影，整个城市仿佛被浸泡在水墨画中。车内很安静，只有轻柔的音乐和雨声作伴。
到达她租住的小区门口时，两人都愣了一下。小区门前的道路正在施工，雨水将工地变成了泥泞的沼泽，积水已经没过了路缘石。苏念看着窗外浑浊的积水，有些犯愁：“我从这儿走进去就行，谢谢您送我到这儿。”
“不行。”陆时砚直接否定，他看了眼手机上的天气预报，“这雨还要下很久，你穿的鞋子不防水。”他顿了顿，像是斟酌了片刻才开口，“我在这附近有套闲置的公寓，离这儿十分钟车程，今晚你先住那儿，明天雨小了再回去。”
苏念愣住了，刚想拒绝，就被他温和地打断：“放心，是正规装修的空房，床单被罩都是新的，我让阿姨上周刚打扫过。”他说着，已经转了方向盘，“你实习报告还没写完，那儿有书桌，比你在这儿冒雨走回去划算。”
话已至此，苏念不好再推辞。车子驶入一个安静的小区，绿植在雨水中显得格外翠绿。陆时砚带她来到一栋公寓楼的三层，推开门时，屋内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温暖的光线洒满整个空间。
公寓收拾得整洁干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洗衣液混合的味道。客厅的沙发上铺着浅灰色的绒毯，茶几上放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和一盒纸巾。鞋柜上整齐地摆着一双全新的女士拖鞋，尺码正好是她的号码。
“你先收拾一下，我去给你找套干净的睡衣。”陆时砚把她的背包放在玄关，转身走向卧室。苏念站在客厅中央，注意到阳台晾衣架上挂着几条毛巾，看起来刚刚晒过，还带着阳光的味道。她忽然意识到，这哪里是什么“闲置的公寓”，分明是早就精心准备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