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点击“提交”按钮时，窗外的雨势终于小了些，只剩细密的雨丝斜斜飘着。她长舒一口气，转头就对上陆时砚看过来的目光，他刚合上书，指尖还停留在书页边缘，“好了？”
那一声询问低沉而温和，仿佛窗外的雨声都成了它的和音。苏念只觉得心头一松，连日来的疲惫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她点点头，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嗯！多亏了您给的那本书，案例刚好能用。”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像是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的孩子。她开始收拾桌上的资料，动作轻快而有序，将散落的文件一一归整，笔记本电脑塞进包里时，她才注意到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雨雾朦胧中，只有路灯晕出淡淡的光晕，像是被水汽浸染的水墨画，朦胧而静谧。玻璃窗上还挂着雨珠，偶尔滑落一道水痕，映出室内温暖的灯光和两人模糊的身影。
陆时砚站起身，修长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一道优雅的轮廓。他自然地接过她手里有点沉的包，动作流畅得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走吧。”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了些，混着窗外的雨声，格外温和，像是大提琴的弦音在雨夜里轻轻震颤。
苏念跟在他身后走出办公楼，晚风带着雨的凉意吹过来，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刚想拢紧外套，身前的人却停下脚步，把她的包换到另一只手，抬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
他的指尖如同羽毛一般轻柔地拂过她的脖颈，那瞬间，她感受到了一丝微凉的触感，仿佛是清晨的微风轻拂过花朵的花瓣。这突如其来的接触让苏念的心跳猛地加快了半拍，她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然而，尽管只是那一触即离的瞬间，却仿佛点燃了某种潜藏在心底的火花。苏念的耳根开始微微发热，那股热意顺着脖颈缓缓蔓延，让她的脸颊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谢谢陆教授。”她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颤抖并非因为害怕或者紧张，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在她体内涌动，让她的声音都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陆时砚没多说，只是朝停车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转瞬即逝。“车在那边。”他走在前面，步伐刻意放慢了些，刚好能让她跟上。雨水打湿了地面，倒映着路灯的光，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又随着脚步轻轻分开。
去停车场的路上，苏念忍不住偷偷打量他的背影。挺拔的身形在细雨中显得有些朦胧，西装外套的肩头已经被细微的雨珠打湿，泛着淡淡的水光。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陆时砚时的情景，那时他站在讲台上，清冷而疏离，与此刻这个细心为她整理衣领的人判若两人。
坐进副驾驶时，苏念才发现车里开着暖空调，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雪松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那气息清冷中带着一丝暖意，像是冬日雪后的森林，让人莫名安心。陆时砚把她的包放在后座，递过来一条干毛巾，“擦下头发，别着凉。”
他的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谈论天气，苏念却注意到毛巾是崭新的，柔软而吸水，带着淡淡的清香。她接过毛巾，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的手指，温热的感觉让她慌忙收回手。
他发动车子时，苏念才注意到，副驾驶的储物格里，放着一瓶没开封的草莓味硬糖——是她上次随口说喜欢的牌子。那一刻，她的心跳又漏了一拍，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雨刷器规律地左右摆动，扫开前挡风玻璃上的雨痕。苏念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想起上次加班晚，他也是这样“顺路”送她回家，只是那次她光顾着紧张，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雨中的城市显得格外宁静，街灯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投下长长的光影，行色匆匆的路人撑着伞，像是移动的花朵在雨幕中穿行。车窗外的世界模糊而温柔，车内的空气却因为那若有似无的雪松味而显得格外清晰。
“陆教授，”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声音轻柔得几乎要被雨声掩盖，“您每次都这么晚还在学校，是在忙研究吗？”
陆时砚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侧头看了她一眼。路灯的光落在他眼底，软了些，那总是显得过于冷静的眸子此刻染上了几分暖意。
“偶尔，也顺便看看有没有人需要‘顺路’送回家。”他说得自然，仿佛这真的只是一次偶然的善意。苏念却瞬间红了耳朵，赶紧转头看向窗外，假装看路边的店铺。雨幕中的店铺灯光温暖，橱窗里的陈列品在雨中显得格外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