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繁忙而充满生机的气息。
取代了昨日的死寂与绝望。
像是枯木逢春,在经历了毁灭性的打击后,重新抽出了嫩绿的枝芽。
沈枫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外面……怎么样了?”
沈枫吃完最后一口糊糊,将碗递到眼巴巴看着他的江秋手里,轻声问道。
他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但已经能连贯地说出一句话,眼神里带着一丝关切,想知道外面的情况。
江秋接过空碗。
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一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语气也轻快了些。
“秦沐带着刘嘉源和塔娜沙去森林边缘找吃的了,看看能不能找到些野菜野果或者小动物。”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汉斯他们在清理街道和还能住的房子,把碎石堆到一边,看看能不能腾出点地方让大家住。安梅和白羽沫在帮忙处理伤员,昨天不少人都受伤了,幸好安梅懂点医术。”
他说得条理清晰,显然是把外面的情况都记在了心里,就等着沈枫醒来告诉他。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死了不少人,房子也塌了很多……”
语气瞬间低沉了下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沉重和悲伤。
布伦镇原本就不大,经此一役,更是损失惨重,熟悉的人离去,家园变成废墟,任谁都会感到难过。
“不过,大家好像……没那么怕了。”
他又立刻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欣慰,“也许是因为昨天我们挡住了那些怪物,大家觉得有希望了吧。”
沈枫微微颔首。
他明白江秋的意思。
恐惧依然存在,昨日的阴影不可能一下子消散,那些狰狞的怪物,那些血腥的画面,依旧会在人们的脑海中浮现。
但生存的本能和重建家园的渴望,让人们暂时压下了那份恐惧,选择了坚强地站起来,为了活下去而努力。
这就是人类的韧性,在绝境中总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你……”
沈枫的目光再次落在江秋的手臂上,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你的伤……”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想知道江秋的伤口情况。
“小伤!早就没事了!”
江秋立刻挥了挥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臂,以示自己龙精虎猛,脸上露出一副“你别担心”的笑容。
但他不小心牵动了受伤的手臂,伤口传来一阵刺痛,疼得他龇了龇牙,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又强行装作没事的样子,揉了揉手臂。
安梅毫不客气地戳穿他。
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眼神里满是“我就知道”的了然。
“装,继续装!伤口再崩开,我看你拿什么胳膊去守你的‘枫枫’!”
语气里带着调侃,却也藏着一丝关心,提醒他注意自己的伤口。
江秋:“……安梅你闭嘴!”
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说中了心事,有些恼羞成怒地瞪了安梅一眼。
但他也知道安梅是好意,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别扭地转过头,不敢去看沈枫的眼睛,生怕从他眼里看到调侃的神色。
沈枫看着两人斗嘴。
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暖意。
这种充满烟火气的吵闹,在这种经历过生死的环境下,竟让人觉得有些……安心。
像是回到了平常的日子,没有怪物,没有危险,只有同伴之间的插科打诨,简单而温暖。
他微微闭上眼睛,靠在床头,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接下来的半天,沈枫大多时间都在静养。
他需要时间恢复身体的力气,也需要让空乏的精神领域慢慢沉淀。
江秋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像是一只忠诚的小狗,一会儿问他渴不渴,一会儿问他饿不饿,一会儿又试图跟他讲外面发生的琐事,生怕他觉得无聊。
“嘿,枫枫你知道吗?”
江秋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兴致勃勃地说道,“老约翰那个倔老头,平时抠得要命,昨天居然非要把他们家地窖里藏的最后一点腊肉拿出来分给大家,说不能光让我们冒险,大家得一起扛过去。”
他说着,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我以前还觉得他小气,现在才发现,他其实挺仗义的。”
“刘嘉源那傻小子,”
江秋又想起一件事,忍不住笑了起来,“今天跟塔娜沙比赛搬石头,看谁搬得多,结果一不小心脚下打滑,把自己脚砸了,疼得嗷嗷叫,还嘴硬说没事,笑死我了!”
他笑得前仰后合,完全没注意到安梅从外面走进来,听到他的话,抬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
“哎哟!”
江秋疼得捂住头,委屈地看向安梅,“你打我干什么?”
“笑什么笑?”安梅没好气地说,“人家脚都砸了,你还笑,有没有点良心?”
江秋撇了撇嘴,不敢再笑了,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
“秦沐好像发现了点什么,”
江秋又凑近沈枫,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今天下午他一直在镇子西头那边研究,对着地上的痕迹看了半天,神神秘秘的,问他他也不说,不知道发现了什么。”
语气里带着一丝好奇,显然对秦沐的发现很感兴趣。
沈枫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
偶尔回应一两个字,“嗯”“是吗”“知道了”。
他没有太多的力气说话,也觉得这样听着就很好。
江秋的声音像是一种温和的陪伴,驱散了房间里的寂静,也让他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他需要时间恢复,也需要理清思绪。
沈肆的威胁并未解除,那个男人的身影如同鬼魅,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随时可能再次出现。
这片土地隐藏的秘密也远未揭开,那些怪物的来历,布伦镇的过往,还有那股神秘的力量,都像一团迷雾,等待着他们去探索。
但现在,这种被小心翼翼照顾着、听着同伴琐碎日常的感觉,像是一剂温和的药,缓慢修复着他紧绷的神经和透支的精神。
午后,阳光正好。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满了整个房间,带着温暖的气息,让人觉得浑身舒畅。
江秋见沈枫精神尚可,脸色也比上午好了不少,便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慢慢挪到铁匠铺门口。
他动作轻柔,生怕一不小心碰到沈枫的伤口,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慢点,慢点,小心点,别着急。”
像是在照顾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们找了个能晒到太阳又不会被风吹到的位置坐下。
那是铁匠铺门口的一个石墩,江秋先用干净的干草铺在上面,确保不会太凉,才扶着沈枫慢慢坐下。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连日来的阴冷,让身体里的寒气一点点消散,四肢百骸都感到一种久违的暖意。
沈枫微微眯起眼,像是一只享受阳光的猫,脸上露出一丝放松的神情。
他看着广场上忙碌的人们,眼神里带着一丝柔和。
玛尔塔和几个女人正在清洗能找到的锅碗瓢盆。
她们找了一个还算完好的木桶,装满了从井里打来的水,蹲在地上,仔细地擦拭着那些沾满灰尘和泥土的餐具,动作认真而专注。
虽然条件简陋,但她们还是尽量把餐具清洗干净,希望能给大家提供一个相对卫生的饮食环境。
木匠埃里克带着几个年轻人在修复一张还能用的桌子。
那张桌子的一条腿断了,桌面也有些破损,但埃里克显然很有经验,他指挥着年轻人找来合适的木材,用工具一点点打磨、拼接,试图将桌子修好。
他们的动作不算快,但每一步都很扎实,脸上带着专注的神情,像是在完成一件伟大的作品。
孩子们虽然脸上还带着惊恐。
眼神里残留着昨日的恐惧,偶尔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吓得瑟缩一下。
但他们已经开始在废墟间小心翼翼地追逐玩耍,发出清脆的笑声。
那笑声像是天籁,打破了镇子的沉闷,给这片狼藉的土地带来了一丝童真与希望。
他们在废墟中捡拾着一些还算完整的小石子、小木块,当成玩具,玩得不亦乐乎,仿佛已经暂时忘记了昨日的灾难。
莉娜拿着一个小本子。
认真地跟在玛丽修女身边,学习认字。
玛丽修女耐心地教她念出本子上的字,莉娜学得很认真,小声地重复着,眼神里带着对知识的渴望。
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积极向上的力量,像是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小树苗。
安娜夫人和海伦娜则将采集到的草药摊开在干净的布上晾晒。
那些草药是她们上午在镇子周围找到的,种类不算多,但都是常见的止血、消炎的草药。
她们小心翼翼地将草药铺开,确保每一片都能晒到太阳,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希望这些草药都能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