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创世伤疤(1 / 2)

由“织网者”力量构筑的超空间通道,其旅行体验与以往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没有引擎的轰鸣,没有惯性的拉扯,甚至没有明确的时间流逝感。深潜者号仿佛被包裹在一个银色的、温暖的茧中,沿着一条由纯粹信息与可能性编织成的河流滑行。林墨能清晰地感受到,钥匙碎片不再刺痛,反而散发出一种近乎“归乡”般的宁静脉动,与周围流淌的银色光辉和谐共鸣。

“我们正在穿越的,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空间。”瓦尔博士趴在观测窗前,痴迷地看着窗外那些无法用任何现有物理学解释的、不断生成又湮灭的几何形态与符号洪流,“这是……规则的底层结构本身!‘织网者’不是在‘航行’,它们是在临时重构我们周围的物理常数,为我们铺路!”

莉兰塔的声音通过舰内通讯传来,带着深深的敬畏:“这就是‘织网者’网络的一角……它们并非实体文明,更像是一种维护宇宙规则平衡的……‘底层协议’的具象化体现。我们之前所有的接触,都只是触碰到了它最微不足道的末端。”

奥西拉指挥官则更关注现实问题:“能量消耗为零,所有系统处于绝对稳定状态。按照这个效率,我们预计在……无法确定时间单位,但感知上很快,就能抵达目标。”

林墨沉默不语,他大部分的心神都沉浸在与钥匙碎片的连接中。碎片传递来的不再仅仅是坐标,而是一种复杂的“情感”混合体——有深切的悲伤,有古老的疲惫,还有一丝微弱的、仿佛源自太初之时的……期待。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包裹着深潜者号的银色光茧开始变得稀薄,外界的景象逐渐渗透进来。

没有预想中的宇宙大爆炸残辉,没有磅礴的星云气体,也没有任何具体的天体。

他们仿佛突然闯入了一个……概念的废墟场。

舷窗之外,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扭曲的“背景”。色彩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形态在这里失去了稳定。空间本身像是被反复撕裂后又胡乱缝合的破布,到处都是突兀的断层、不合逻辑的折叠和自我吞噬的漩涡。时间流速更是混乱不堪,他们能看到一些区域如同加速影片般演绎着星生星灭,而另一些区域则凝固在某个瞬间,如同琥珀;甚至有些地方,因果律明显倒置,结果先于原因呈现。

深潜者号自身也受到了影响。灯光忽明忽暗,重力场时而消失时而倍增,仪器读数疯狂跳动,甚至偶尔会出现短暂的“逻辑失忆”——所有人都同时忘记了几秒钟前发生的事情。

“警报!规则一致性系数低于维持物质稳定性的临界点!”舰载AI(一个替代伊莎基础功能的简化系统)发出尖锐警告,“外部物理常数处于极端不稳定状态!”

“这里……就是‘起源之影’?”瓦尔博士的声音带着颤抖,眼前的景象几乎击碎了他作为科学家的认知基础,“这根本不是宇宙的起点!这是一个……规则的坟场!一个从未愈合的、流着脓血的创口!”

莉兰塔的影像出现在舰桥,她凝视着外界的混沌,脸色苍白:“记载有误,或者……被刻意掩盖了。‘起源之影’并非温柔的摇篮,它是第一块被‘咀嚼’的规则基石所在地。我们所知的宇宙,是从这片‘混沌焦土’的边缘,依靠残存的、相对稳定的规则慢慢演化而来的。而这片焦土本身,一直存在,并且……在缓慢扩张。”

林墨感到钥匙碎片传来一阵剧烈的悸动,牵引着他的视线,投向这片混沌焦土的深处。在那里,他“看”到了一个更加异常的区域。

那是一个巨大的、黑暗的“空洞”。并非虚无,而是一种 actively “吸收”一切概念的存在。光线、空间、时间,甚至“存在”本身,都在流向那个空洞,并被其吞噬。在空洞的边缘,规则被扭曲到了极致,物质与能量以不可能的方式舞蹈、尖叫、然后归于寂灭。而在空洞的中心,隐约可见一些巨大的、模糊的、令人心智崩溃的阴影轮廓——它们如同附着在伤口上的水蛭,缓慢而坚定地吮吸着。

“观察者……”奥西拉倒吸一口冷气,“它们……就在那里!在‘伤口’的中心!”

“不止是观察者。”莉兰塔的声音带着绝望,“那是‘规则吞噬’现象本身的原点!是宇宙基石的溃烂之源!我们所谓的规则锈蚀,不过是这片原初伤口散发出的……‘感染辐射’在较稳定规则区域的表现!”

就在他们被这终极的恐怖景象所震撼时,深潜者号突然猛烈震动起来!并非来自外部冲击,而是来自内部!

林墨胸前的钥匙碎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三块碎片仿佛要融合为一,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信息流和规则力量,强行涌入林墨的意识!

“啊——!”林墨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感觉自己的灵魂、记忆、乃至每一个构成自身存在的粒子,都在被这股力量强行拆解、分析、重构。他看到无数文明的兴衰,感受到无数生命的喜悦与悲恸,更清晰地感知到那条连接着自己与那片“原初伤口”的无形纽带。

【协议载体同步率提升:87%…92%…99%…】

一个冰冷的、非人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载体已抵达协议执行区。‘最终播种’协议准备就绪。开始扫描可用文明模板…】

深潜者号的数据库被强行调用,星语议会记录的数以百万计的文明资料如同瀑布般流过林墨的意识。

【模板候选A-734:‘千镜之域’(状态:已规则抹除)。评估:不适用。】

【模板候选G-12:‘永恒回廊’(状态:已规则抹除)。评估:不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