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恩点了点头，利落地翻身下马：“开始吧。”
命令迅速传下。炮手们像忙碌的工蚁，用撬棍和肩膀将十八磅炮推到预定射击位，清刷炮膛，填入标准份量的颗粒黑火药，然后用裹着羊毛的推杆将一颗浑圆的十磅铁球稳稳塞进炮口。
“十八磅炮！目标一号草人阵列，三百码！”传令兵高声呼喊。
普德罗尔举起右手，猛地挥下：“放！”
引信嗤嗤燃尽。 “轰——！”
一道橘红色的火舌喷薄而出，声音不算震耳欲聋，却沉闷有力。白色的浓烟瞬间笼罩炮位。片刻后，远处那片草人区域猛地爆开一团泥土和草屑，五六个草人应声碎裂、抛飞。观测员挥舞着小旗报告：“命中区域！散布尚可，毁伤效果对无甲目标显着！”
佩恩面无表情地点头：“记录。有效，但仅适用于惊扰步兵阵列和轻装单位。”
接下来是二十四磅的重型攻城炮。移动它需要六匹马和八名壮硕的士兵，安置时在地面留下深深凹痕。它的怒吼截然不同。
“轰隆——！！！”
地面随之一颤，仿佛巨人的战锤砸在大地上。炮弹带着恐怖的呼啸，划出低伸的弧线，直接撞在那面模拟石墙上。烟尘冲天而起，碎石如雨点般四溅。待尘埃稍落，石墙中央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边缘是蛛网般的裂痕。
“记录！”佩恩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压抑的兴奋，“城墙的克星！但机动性是致命伤，只能用于固定阵地攻城。”
随后，一种安装在特制四轮马车上的奇特火炮被推了上来。它有着狭长的炮管，最关键的是，炮架尾部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带有卡槽的铸铁转盘，两侧有手柄可供摇动旋转。
“大人，这就是您要求的‘回旋恶魔’。”沃夫抚摸着那冰冷的转盘，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不用挪动整个车体，只需摇动这个磨盘，就能让炮口指向任何一个角度。”
“演示。”佩恩言简意赅。
炮手们迅速操作起来。他们摇动手柄，伴随着齿轮咬合的“咔哒”声，炮口平滑地从左至右划过了近九十度的扇形区域。他们甚至进行了一次小角度的仰射调整。
“目标，侧翼那片移动靶群模拟骑兵！”雷恩突然指向一个并非正前方的目标。
炮组立刻响应。转动磨盘，调整俯仰，装填，点燃引信。 “轰——！”
炮弹精准地覆盖了那片区域，将模拟骑兵的木桩炸得粉碎。
“妙极了！”一直沉默记录的莱特忍不住惊呼，“这可以打击从侧翼迂回的敌人！”
佩恩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笑意：“就是这个。记录：机动性上佳，反应迅速，可护卫侧翼，应对突发威胁。重量呢，沃夫？”
“比固定炮架重三成，但在可接受范围。它值得这个重量，大人。”沃夫肯定地回答。
“那么，就按这个制式，先赶制五十门。”佩恩做出了决定，他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那片被硝烟笼罩、布满弹坑的靶场。轰隆隆的炮声依旧在他耳边回荡，那是力量与毁灭的交响，也是未来战争模式的序曲。
“把这些数据整理好，莱特。”他勒紧缰绳，调转马头，“我们要让黑泽的敌人知道，时代……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