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林羽突然笑了，声音不大却很稳，“叛军离此不过三里，您现在抢的每粒米，等会儿都是喂了他们的狼崽子。”
络腮胡一愣。
“您看，”林羽指向远处的火光，“那是西市方向吧？叛军惯用火攻，烧起来连石头都能烤裂。您把百姓的粥抢了，他们活不了；等叛军来了，没人给您报信，您也活不了——这账，划算吗？”
兵痞们面面相觑。林羽趁机踹开一个还在踢摊主的兵痞，扶起汉子时低声道：“把粥锅挪到墙根，快！”
络腮胡盯着林羽看了半晌，突然啐了口唾沫：“娘的，算你说得对！”他冲着手下吼，“都给老子警醒点！真他娘叛军来了，先砍你们这群废物！”
看着兵痞们骂骂咧咧地走远，林羽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是冷汗。汉子捂着流血的嘴角，突然“噗通”跪下：“多谢先生！我叫王虎，是打铁的，您要是不嫌弃，我这身子骨还能抡锤！”
周围的流民也围了过来，有会种菜的老圃，有跑堂的小伙计，甚至还有个断了胳膊的前兵卒，七嘴八舌地说着要跟着他。林羽看着这些沾满泥污却亮着光的眼睛，突然想起历史书上那句“水能载舟”。
“想活的，”林羽站上块石头，声音不大却盖过了风声，“跟我来！”
他带着众人往破庙跑，路过那堆被抢剩的粥时，让王虎把铁锅倒扣过来——锅底的黑灰抹在脸上，既能挡寒，又能在混乱里认自己人。断胳膊的兵卒突然喊：“先生！我知道军械库后墙有个狗洞！”
林羽眼睛一亮：“带我们去！能拿多少拿多少，刀枪拿不动，拿箭簇！拿火石！”
破庙的门槛被拆下来当挡板，神像后挖了藏身的地窖，王虎用捡来的废铁敲打着铁锅当警报器。当第一波叛军的马蹄声远远传来时，林羽看着庙门后攥着削尖木棍的流民，看着脸上抹着黑灰、眼神却比狼还狠的王虎，突然觉得这乱世或许没那么可怕——
至少，他不是一个人。
“听着！”林羽扯开破襕衫露出胳膊，用锅底灰在上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箭头，“叛军怕火，王虎带三个人去柴房备着，听我信号就烧！老张，你带女人孩子进地窖！老李，你懂点医术，伤了人就靠你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见叛军的污言秽语。林羽深吸一口气，抓起根磨尖的长矛——那是前兵卒教大家削的。
“记住，”他最后看了眼众人，黑灰遮不住眼里的光，“咱们不是等死的蝼蚁，是绊倒豺狼的石头！”
庙门“哐当”被撞开的瞬间，林羽吼出了穿越后的第一声战吼：
“干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