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交战实属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恳请使君开恩!\"
这位蔡家幼子强忍悲恸,不仅不敢显露半分桀骜,反倒卑躬屈膝乞求活命。
刘备凝视着匍匐在地的蔡和,轻叹道:\"寒门多俊杰,朱门亦多败类。\"
出身微末的他,昔日对世家子弟总怀敬畏。如今见识了蔡中的狂妄与蔡和的怯懦,这般心境早已消散无踪。
\"暂且收押。\"
刘备拂袖转身,不再多看那摇尾乞怜之态。
蔡和如获大赦,连连叩首感恩,随即瘫软如泥地被拖出大堂。
\"带文将军进来。\"
处置完蔡氏兄弟,刘备朗声吩咐。
堂外,文聘将一切尽收眼底。
\"此等贪生怕死之徒,仅凭宗族身份便位居要职。\"
\"主公,如此用人岂有不败之理?\"
文聘暗自摇头,整肃衣冠迈入正堂。
未及思量应对之策,刘备已快步下阶,亲手为他解开绑绳。
文聘怔立当场。
刘备亲自为文聘松绑,又命人设座奉酒。
美酒递到面前,文聘望着眼前这位神色温和的荆州之主,一时怔忡。
蔡瑁兄弟官居高位,蔡氏更是荆州豪族。
可刘备对蔡家兄弟毫不留情,斩杀一人,囚禁另一人,视如草芥。
反而对他这个出身寒门的武将如此礼遇?
文聘早已习惯刘表任人唯亲的作风,面对刘备这般平易近人的态度,反倒无所适从。
酒杯悬在半空,他迟迟未接。
刘备将酒盏塞入他掌心,直视文聘,郑重拱手:
“子璟先生常言,仲业将军武艺超群,统兵有方,堪称荆州首屈一指的良将。”
“今日得见,实乃刘备之幸。”
“望将军助我一臂之力,共讨逆贼,匡扶汉室!”
刘备用意直白,毫不掩饰招揽之意。
文聘猛然抬头,恍然大悟。
原来刘备这般礼遇,意在劝降。
平心而论,如此诚意确实令他动容。
但也仅止于此。
他并非朝秦暮楚之辈,岂能因几句言辞便背弃故主?
文聘深吸一口气,抱拳道:
“刘使君厚爱,文聘愧不敢当。”
“然聘既为刘景升部属,自当誓死效忠。”
“恕难从命。”
果然遭到拒绝。
刘备非但不怒,眼中反而闪过赞许之色。
只是赞许归赞许,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他不由侧目望向身旁的秦牧。
“若在下未曾记错,”秦牧忽然开口,“文将军早在刘表入主荆州前,便以南阳裨将之职镇守一方。”
“刘表主政荆州,差不多有五六年了,你为何仍旧只是个裨将军?”
秦牧上前几步,停在文聘面前。
这话正中文聘痛处。
他眉头一紧,抬眼审视眼前的年轻文士,问道:
“阁下何人?似乎对文某知之甚详?”
“在下秦牧。”
秦牧略一拱手,自报姓名。
“秦牧?”
文聘神色陡变,惊问:
“莫非是新野秦氏子弟,秦牧秦子璟?”
秦牧淡然一笑,算是默认。
文聘心头一震,急声追问:
“假道灭虢夺宛城,攻心之策破张绣,还有火烧博望坡灭我四万大军,皆是你的谋划?”
秦牧并无遮掩之意,轻点头确认。
文聘倒抽一口凉气,再度打量眼前这位年轻俊逸的谋士。
情报果然不假。
刘备当真得了位神算奇才。
令他意外的是,此人竟如此年轻?
更没想到,这位奇才还是新野人!
“惭愧,我镇守新野多年,竟不知治下藏着这般鬼才……”
文聘暗自感慨,又疑惑地看向秦牧:
“秦子璟,你既是荆州人,景升公本该是你我共主。”
“为何反倒勾结外人,侵我荆州,夺景升公基业?”
话中质问之意明显。
“文仲业,此言差矣。”
“荆州乃大汉疆土,非刘表私产,何来他的基业?”
秦牧神色凛然纠正。
文聘一时语塞。
“刘表掌权以来,一味偏宠蔡蒯二族,州中要职尽被两家瓜分。”
“蒯越蔡瑁之辈,虽有些许才干……”
蔡中蔡和之辈,不过是些庸碌无为之徒,品性卑劣,毫无才德可言!
这些无能之人,仅仅因为姓蔡,竟被刘表委以重任,把持荆州兵权要职!
像你文仲业这样的老将,却不得晋升,只能看着这些庸才在你面前耀武扬威。
霍家、马家、潘家等望族,虽人才辈出,却因蔡蒯两家的压制而不得施展抱负。
这些人尚且如此,何况我秦牧,不过一介寒门之士?
在刘表眼中,我宛如草芥。
圣人曾说:君以民为草芥,民视君如仇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