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那股浓烈的,混杂着汗水与恐惧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淹没。
还有他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叫……她没死?
她不是一直活得好好的吗?
这家伙,是做噩梦做糊涂了吧!
“放……放开!”
梁枭剧烈地挣扎起来,用手肘狠狠地顶向他的胸口。
林风像是被她的动作惊醒,手臂上的力道,终于松了一些。
梁枭趁机挣脱了他的怀抱,连滚带爬地退到床的另一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警惕地看着他。
“林风!你疯了!”
林风坐在原地,慢慢地喘匀了呼吸。
噩梦的余威,还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但眼前的真实,让他那颗狂跳的心,一点点地平复下来。
他看着满脸惊怒的梁枭,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歉意,有庆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而复得的温柔。
“抱歉。”
他低声说。
“做了个噩梦。”
梁枭死死地盯着他,胸口因为愤怒和惊吓,还在剧烈地起伏着。
她看了一眼自己枕头的方向。
那
只要她想,随时可以给这个刚刚侵犯了她的混蛋,来上一下。
可是,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他眼底尚未完全散去的痛苦与恐惧。
她那高高扬起的怒火,不知为何,又一点点地落了下去。
她咬了咬嘴唇,脸上露出一副想发作又强行忍住的憋屈表情。
“要不是看在你做噩梦的份上。”
她恶狠狠地说道。
“我刚才,一定给你两刀!”
说完,她一把拽过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成了一个粽子。
她背对着林风,用这种方式,表达着自己无声的抗议与拒绝。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风坐在黑暗中,久久没有动弹。
他抬起手,似乎还能感受到,刚才怀中那份柔软而温热的触感。
那是生命的温度。
真好。
他闭上眼睛,将那份血色的记忆,重新压回心底最深的地方。
而另一边,裹在被子里的梁枭,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的心,跳得比刚才还要厉害。
他刚才那个拥抱,充满了绝望。
他那句“你没死”,充满了后怕。
他到底,梦到了什么?
天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卧室的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亮色。
昨夜的黑暗与混乱,仿佛被这晨光驱散了。
梁枭几乎是一夜没睡。
身旁的男人,在那个令人心悸的噩梦之后,倒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呼吸均匀,像是真的睡着了。
可她不行。
那个滚烫的、充满了绝望的拥抱,还有那句沙哑的“你没死”,像烙印一样刻在了她的脑子里。
她翻来覆去,枕头下的手术刀冰凉坚硬,却给不了她丝毫安全感。
直到天色蒙蒙亮,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又很快被客厅里传来的动静吵醒。
是母亲起床做早饭的声音。
梁枭睁开眼,身边已经空了。
她磨磨蹭蹭地走出卧室,林风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陪着她父亲看早间新闻。
电视里,主持人正字正腔圆地播报着国际粮价的异常波动。
他看见梁枭,很自然地笑了笑。
“早。”
那笑容温和有礼,就像他昨天刚进门时一样,找不到半分昨夜失魂落魄的痕迹。
梁枭的父亲显然对这个“准女婿”满意得不得了,指着电视屏幕,感慨道。
“你看现在这世道,乱七八糟的,还是咱们国内安稳。”
“小林啊,你做生意,可得看准形势。”
林风点点头,应答得体。
“叔叔说的是,稳定才是最重要的。”
梁枭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她母亲端着早餐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她还穿着睡衣,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讲究,小林都起了半天了。”
“快去洗漱,过来吃早饭。”
饭桌上,气氛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