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那边!什么人?!”
一道雪亮的光柱猛地从巷口扫来!伴随着严厉的呵斥声和金属靴子踩在石板路上的铿锵声!
巡逻队!
火花和老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老乔反应极快,他猛地将火花往一堆空木桶后面一塞,自己则立刻恢复了那副麻木佝偻的样子,慢吞吞地拿起木刮板,继续清理着馊水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两名黑甲士兵端着武器,快步走了过来,手电筒的光束在老人和周围的环境上来回扫射。
“老废物!这么晚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一个士兵不耐烦地喝道,用武器捅了捅那个馊水桶。
老乔抬起头,露出讨好而畏惧的、属于哑巴的卑微笑容,啊啊啊地比划着,指着馊水桶,又指了指堆放点,表示自己在干活。
另一个士兵皱着眉头,用手电筒照了照老乔的脸,又扫过那片藏匿火花的木桶。
火花躲在木桶后,紧紧捂住自己的嘴,连呼吸都几乎停止,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能透过木桶的缝隙,看到士兵靴子上冰冷的泥浆和闪烁的寒光。
“妈的,真臭!”第一个士兵厌恶地挥了挥手,“快点干完滚回去!最近宵禁严查,再让老子看到你半夜晃悠,直接扔进监狱!”
老乔连连点头哈腰,啊啊地应着。
士兵们似乎没有发现更多异常,骂骂咧咧地转身,脚步声逐渐远去。
直到光束完全消失,脚步声彻底听不见,老乔才仿佛虚脱般,后背重重靠在墙上,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全是冷汗。
火花从木桶后爬出来,小脸上也毫无血色。
老乔看着她,眼神复杂无比。他不能再留她了。他用力而急促地挥手,示意她立刻走,永远别再回来,眼神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警告和一丝……诀别。
火花看懂了他的意思。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沉默而勇敢的老人,将他的面容刻在心里,然后转身,像一只受惊的猫,飞快地消失在雨夜迷宫般的小巷深处。
哑巴老乔看着女孩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雨水顺着他深刻的皱纹流淌而下,像是冰冷的泪水。
许久,他缓缓低下头,粗糙的手指隔着衣物,轻轻触碰着内衬里那根坚硬而冰冷的金属管。
那里面,是一个工匠用生命发出的、最后的、也是最初的信号。
而他,这个被所有人遗忘的、卑微的哑巴,成了这个信号下一个,也可能是最后的一个接力者。
他慢慢直起一点腰,那双原本浑浊麻木的眼睛里,在冰冷的雨夜中,闪过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如同钢铁般坚硬的光。
他推起空的馊水车,吱呀吱呀地,向着与巡逻队相反的方向,一步一步,沉重而坚定地,融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