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夜浸在微凉的秋意里，院角的桂树落了满地碎金，灯笼的暖光透过纸罩，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影。
霍景域坐在石桌旁，指尖摩挲着粗陶茶杯的边缘——杯里的茶早已凉透，就像他此刻沉下来的心绪。
自昨日从京郊军营回来，他就没怎么合眼，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朝堂上的纷争，还有父亲被罚俸禄时，霍景辞传回的那句“陛下眼神里的猜忌，比苍狼族的刀还利”。
“大哥，夜深了，怎么还不睡？”霍锦端着一碗热汤走过来，汤碗里飘着几片灵草叶子，是从空间药园摘的，能安神。
她把汤放在石桌上，看着姜清翊眼底的红血丝，心里泛起一丝心疼——大哥自小在北疆军营长大，习惯了用刀剑说话，如今却要为朝堂上的猜忌伤神。
霍景域抬头，接过汤碗，暖意顺着指尖漫到心口，却没驱散他眉宇间的凝重：“锦儿，你说，咱们将军府手握兵权，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话让霍锦愣了愣。她坐在石凳上，看着院外的月色，轻声道：“在北疆，兵权是用来保家卫国的；在京城，兵权却成了皇帝猜忌的理由。大哥是在担心皇帝对咱们府里的看法？”
“不是担心，是后怕。”霍景域苦笑一声，将汤碗放在桌上，“这次若不是太子殿下拿出周显通敌的证据，父亲怕是要被召回京城，卸了兵权。
我在京郊练兵，用的是镇北军的阵法，本是想让士兵们熟悉北疆的战法，却被人说成私练私兵，意图谋逆。那一刻我才明白，兵权再重，若是得不到陛下的信任，不过是烫手的山芋，不仅护不了家人，还会给府里招来灾祸。”
他顿了顿，眼神渐渐坚定：“我想好了，明日我就进宫，向陛下请旨，暂解京郊兵权，去国子监读书。”
“大哥？”霍锦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京郊兵权是大哥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是他在京城立足的根本，怎么说放弃就放弃？
“你别急，听我说完。”霍景域按住她的手，语气沉稳，“我解了兵权，一来能让陛下放心，证明咱们将军府没有谋逆之心；二来，国子监里都是文官子弟和世家子弟，我去那里读书，既能学习朝堂的规矩，也能和他们打好关系，减少文官们对咱们府里的敌意。等日后父亲击退了苍狼族，朝堂的猜忌少了，我再回来领兵也不迟。”
霍锦看着他眼底的成熟，心里突然松了口气。以前的大哥，总是想着用武力解决问题，如今却学会了用“退让”来保护家人，这才是真正的成长。
她点了点头，从袖里掏出一个香囊，里面装着空间的醒魂草：“大哥，这个你拿着，国子监里人多眼杂，难免有宵小之辈用阴招，醒魂草能防摄魂术和迷药。”
霍景域接过香囊，指尖传来灵草的清香，他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还是你细心。放心，大哥在国子监不会让人欺负，也不会给将军府丢脸。”
兄妹俩又聊了会儿北疆的事，霍景域说起苏轻晚之前派惊鸿阁弟子送来的北疆布防图，语气里多了几分柔和：“苏阁主心思缜密，那布防图标注得比军营里的还详细，帮了咱们不少忙。等这次事情过去，我想……请她吃顿饭，谢谢她。”
霍锦看着大哥泛红的耳尖，忍不住笑了：“大哥若是真心想谢，不如亲自去惊鸿阁一趟，送些她喜欢的东西，比请吃饭更有诚意。”
霍景域脸颊更红，挠了挠头，没再说话，却悄悄把“送什么礼物”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