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辉看着那叠熟悉的、让他心惊肉跳的欠条,脸瞬间吓得比石膏还白。
“你们是谁?这怎么会在你们手里?饶命!好汉饶命!我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拿不出?”倪云嗤笑一声,俯视着他,眼神像看一只蝼蚁。
“这里有份文书,你只要承诺永不骚扰孟玉楼娘子。签了,这些欠条自然有人帮你还,赌坊那边也不会再找你麻烦。”
倪云将一份早已备好的文书推到杨宗辉面前。
“我要不签呢?”杨宗辉声音发颤。
倪云眼中寒光一闪,右手拇指在腰刀刀镡上轻轻一推,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轻响。
“不签嘛,我现在就废了你两条腿,让你下半辈子只能爬着要饭,自然也用不着还钱了。”
他的话彻底击溃了杨宗辉的侥幸。他本就是欺软怕硬的货色,哪见过这等狠人?
他毫不怀疑对方真会这么做!
“我签!我签!”杨宗辉哭喊着,用还能动的左手抓起笔,歪歪扭扭地在放弃文书上签了名,按了手印,生怕慢了一步。
倪云收起文书和欠条,丢下一句话:“日落前,滚出清河县。再让我在清河县看到你,后果自负。”
杨宗辉在倪云的目送下,连夜逃离了清河县。
接下来,方天靖要对付的就是孟玉楼亡夫的亲姑姑——杨氏。
此妇人是族中有名的泼辣刻薄,仗着长辈身份,又有个在县衙当书吏的丈夫,平日里没少对孟玉楼指手画脚,更是杨宗辉争夺家产的重要支持者。
方天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她那个不成器的独子——王宝根。一个十六七岁、整日游手好闲、斗鸡走狗的小混混。
傍晚时分,王宝根照例从赌坊出来,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地走在回家的僻静小巷里。
突然,一个麻袋从天而降将他罩住,紧接着后颈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杨氏在家里等到掌灯,还不见儿子回来,起初还骂骂咧咧,待到夜深人静,儿子依旧杳无音信,她终于慌了神。
她派人四处寻找,赌坊、相好的姐儿家、常去的酒楼,全无踪影!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
就在杨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准备去报官时,一个不起眼的小乞丐在杨家后门丢进了一个小小的布包。
杨氏打开一看,里面是她儿子王宝根贴身戴着的长命锁,还有一张字条。
“明日午时,拿一千两银子到城西破庙赎人,见不到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
“我的儿啊——!”
儿子真的被人绑架了,杨氏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一千两?她家砸锅卖铁也凑不出这么多!
“当家的!当家的!这可怎么办啊!”她扑向正在帮人写诉状的丈夫,县衙书吏王诚。
王诚接过字条一看,同样脸色大变。
一千两!这不是看玩笑吗?他哪里能拿出这么多钱。
他一个小书吏,俸禄微薄,平日里靠着替人写状纸、跑跑腿捞点油水,家里积蓄顶天也就百十两银子。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绑架勒索!真是无法无天!”
王诚猛地一拍桌子,“报官!赶紧报官!我这就去找县尉大人!让衙门的捕快们去抓这些贼人!定要把宝根救出来!”
杨氏一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对对!报官!快报官!让衙门去城西破庙抓人!”
夫妻俩连夜敲响了县尉家的门。
王诚凭着几分同僚脸面,声泪俱下地讲述了儿子被绑、索要一千两的事情,恳求县尉立刻发兵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