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一石二鸟(2 / 2)

但已经晚了。

一队黑衣黑甲的骑兵如同鬼魅般从街角冲出,直扑法场。

这些人骑着高头大马,全身笼罩在黑色铁甲之中,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他们手中的弯刀闪着寒光,所过之处,禁军如同割麦子般倒下。

“是北狄死骑!”有见识广的大臣失声惊呼。

北狄死骑,那是北狄最精锐的部队,据说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勇士。他们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死骑们目标明确,直奔晋王而去。为首一人弯刀一挥,架着晋王的两个禁军就倒在了血泊中。另一人俯身一捞,把软绵绵的晋王拽上马背。

“拦住他们!”慕朝歌又惊又怒。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死骑们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旋风般卷着晋王消失在街角。只留下一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众人。

“追!给朕追!”慕朝歌气得脸色发白。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北狄死骑会出现在京城,更没算到他们敢光天化日之下劫法场!

凌松篱快步上前,低声道:“陛下,北狄死骑能悄无声息潜入京城,必定有人接应。而且看他们行动之迅捷,恐怕早有准备。”

慕朝歌猛然醒悟:“是了,晋王既然能通敌卖国,定然许了北狄天大的好处。这两城……怕是已经……”

她没有说下去,但众臣都明白是什么意思。晋王这是用大殷的城池,换了自己的性命啊!

底下百姓们也反应过来,骂声更响了。不过这次不是骂晋王,是骂北狄蛮子无法无天,竟敢在天子脚下劫法场。

慕朝歌站在城楼上,望着死骑消失的方向,双手紧握成拳。

好个晋王,好个北狄!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追!给朕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慕朝歌站在城楼上,面色铁青,对着禁军统领怒吼。她一拳砸在城墙上,震得碎石飞溅,那副震怒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皇上这是真的气疯了。

底下百姓们还在哄乱,大臣们个个面如土色。北狄死骑光天化日之下劫法场,这简直是在大殷朝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凌松篱连忙上前劝慰:“陛下息怒,臣已派人封锁九门,定能将那叛贼擒回!”

“擒回?就凭你们这些废物?”慕朝歌冷笑一声,甩袖转身,“都给朕滚到御书房来!”

她一马当先走下城楼,身后跟着一群战战兢兢的大臣。百姓们见皇上震怒至此,也都吓得不敢再闹,渐渐散了。

一路无话,直到御书房门关上,慕朝歌脸上的怒容忽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狡黠的笑意。

“诸位爱卿,不必惊慌。”她悠然自得地在龙椅上坐下,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方才朕不过是做戏给那些眼线看的。”

大臣们面面相觑,一时没反应过来。

凌松篱最先回过味来,试探着问:“陛下的意思是……今日法场被劫,本就在预料之中?”

“不错。”慕朝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朕早就料到晋王与北狄有交易,其中必有一支能在关键时刻救他的奇兵。只是这支死骑藏得太深,一直查不出来。”

兵部尚书恍然大悟:“所以陛下才要公开处决晋王,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正是。”慕朝歌笑道,“北狄死骑神出鬼没,如果让他们一直藏在暗处,迟早是个祸患。如今既然现身,就好办多了。”

“可是陛下,”一个老臣忧心忡忡,“晋王被他们救走,如果逃回北狄,岂不是放虎归山?”

慕朝歌闻言,笑得更深了:“爱卿以为,朕当真会让晋王活着离开京城吗?”

她拍了拍手,屏风后转出一个穿着禁军服饰的男子,正是方才递酒的大太监福德全。只是此刻他脸上全无平日的谄媚,反而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启禀陛下,事情办妥了。”福德全躬身道,“晋王饮下的酒中,确实加了料。”

慕朝歌满意地点头:“说说,晋王现在如何了?”

“按陛下吩咐,天牢这些日子断了他的水和吃食。”福德全平静地汇报,“今日法场上,他早已渴得神志不清。那杯酒中,臣加了软筋散和相思子。”

几位大臣闻言,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相思子”乃是宫廷秘药,无色无味,服下后十二个时辰内必死无疑,且死状如同突发心疾,极难查出端倪。

慕朝歌把玩着手中的玉佩,语气轻松:“晋王现在应该已经被死骑救出城了。可惜啊,他活不过明日此时。”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几位重臣都被皇上这手笔震住了。他们原以为法场被劫是意外,没想到从头到尾都在皇上的算计之中。

凌松篱长叹一声,由衷佩服:“陛下圣明!如此一来,既除了晋王这个祸患,又逼北狄死骑现身,真是一石二鸟之计!”

“不止如此。”慕朝歌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北狄死骑既然现身,就别想全身而退。凌爱卿,你说是吗?”

凌松篱会意,立即道:“臣已派精锐暗中跟踪,只待他们与晋王会合,便可一网打尽!”

“很好。”慕朝歌站起身,走到窗前,“晋王通敌卖国,死有余辜。只是朕念在兄弟一场,给他留个全尸,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她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让晋王死在北狄人手中,比在法场上斩首要强得多。一来全了皇家颜面,二来死无对证,那些与晋王有牵连的朝臣也会安心。

果然,第二天一早就有急报传来:北狄死骑在城外三十里处的山林中遭遇伏击,全军覆没。晋王殿下不幸遇难,据说是突发心疾。

消息传回宫中,慕朝歌正在用早膳。

她听完禀报,只是淡淡说了句“厚葬”,便继续慢条斯理地喝粥。

几个心腹大臣在一旁作陪,个个神色复杂。他们这位皇上,看似随性,实则心思缜密得可怕。

晋王是什么人物,经营多年,党羽遍布朝野,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

“陛下,”凌松篱忍不住问道,“您是如何算准北狄死骑一定会现身劫法场的?”

慕朝歌放下粥碗,擦擦嘴:“很简单,晋王许给北狄的那两座城池,至今没有兑现。北狄人也不傻,不见兔子不撒鹰。如果晋王死了,他们的好处就泡汤了。”

“所以陛下断他水粮,让他在法场上渴得失去判断力,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另一个大臣问道。

“自然。”慕朝歌微微一笑,“人渴死了,见到水就如同见到救命稻草,哪里还会怀疑有毒没毒?”

众臣相视无言,心中都对这位年轻的皇帝生出几分敬畏。这般心计,这般手段,哪里还是从前那个优柔寡断的尉迟澈?

慕朝歌看着他们的表情,心里暗笑。她一个穿越来的现代人,宫斗剧和权谋小说看了不知多少,对付晋王这种货色,还不是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