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以快打快,身形在晨光中飘忽不定。李寻安的青萍剑法深得“清、灵、柔、韧”四字精髓,剑招施展开来,如行云流水,毫无滞涩。守时如萍叶浮于水面,随波而动,看似柔弱,却圆转自如,无隙可乘;攻时如青萍渡水,看似轻灵,却无孔不入,暗流汹涌。他将一柄未出鞘的长剑,使出了绵绵不绝的攻势,显示出极其扎实的根基和对剑法深刻的理解。
而李寻欢虽未出飞刀,甚至未用兵刃,但其身法之轻灵诡异,眼力之毒辣精准,以及对时机把握之精妙,已臻化境。他仿佛总能预判到剑招的下一步变化,往往后发而先至,或避其锋芒,或攻其必救。他自幼也涉猎家传武功,对青萍剑法颇为熟悉,此刻更是将这种熟悉化为了应对的先机。他的战斗方式,与李寻安堂堂正正的剑法截然不同,更诡秘,更高效,也更危险。
转眼间,数十招已过。李寻安久攻不下,心中暗赞二弟武功精进如斯。他剑势陡然再变!一声低喝,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凝重如山岳!那原本轻灵绵密的剑招猛地一收,化作一式简单直接、却势大力沉的劈砍!青萍剑连鞘带起一阵低沉的风雷之声,如同巨木倾塌,山岳压顶,直劈李寻欢顶门!正是青萍剑法中极少使用的强攻招数“青萍撼岳”!此招弃巧取力,全凭一股浩然之气与精纯内力,要试的,就是硬碰硬的根基!
李寻欢眼神骤然一凝!他深知兄长用意。此刻闪避已是不及,即便避开,气势上也落了下乘。他深吸一口气,这口气吸得极深,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异样的红晕。他不再闪避,右手中指食指并拢,化作手刀之势,竟不闪不避,迎着那挟带风雷之势劈下的剑鞘,直刺而去!他使的并非蛮力,而是将全身精气神凝聚于指尖一点,蕴涵着“曦刀破晓”刀意中那洞穿黑暗、斩破虚妄的决绝意境!以指代刀,硬撼青萍!
“啪——!”
一声并不响亮、却异常清脆扎实的碰撞声在场中炸开!
指剑相交之处,空气仿佛都震荡了一下!
李寻欢身形微晃,不由自主地向后踏出半步,方才稳住身形,脸色瞬间又白了一分,胸口微微起伏。而李寻安也感到一股锐利无匹的劲道顺着剑鞘直透手臂,整条右臂竟是一阵酸麻,心中骇然!二弟这一指之力,竟如此凝练锋锐!若他手中真是一柄飞刀,方才那一击,恐怕……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李寻安借势收剑,剑鞘“锵”地一声顿在地上。他朗声长笑,笑声中充满了欣慰与豪情:“好!好!好!二弟!你的飞刀虽未出鞘,但这份眼力、这份身法、这份指力,已堪称绝顶!为兄……这下是真的放心了!” 他走上前,重重拍了拍李寻欢的肩膀,眼中尽是激赏。
李寻欢也笑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意。通过这场切磋,他看到了兄长这些年在官场并未荒废武功,青萍剑法愈发纯熟,根基深厚,剑心沉稳,已是一流高手的风范。而李寻安更是看到了弟弟那超凡脱俗的武功境界,飞刀虽未现,但其底蕴之深、应变之妙,已远超他的想象。兄弟二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一种血脉相连、并肩作战的默契与信心,在无声中滋长。
“好!过瘾!”龙啸云大声喝彩,声震林樾,“李家兄弟,果然了得!这趟西域之行,有你们兄弟联手,管他什么金刚门罗汉门,定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谢颜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林诗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脸上绽放出安心的微笑。
一直静立观战的汪小闲,此刻也微微颔首,淡漠的脸上似有一丝极淡的赞许掠过。他对李寻欢这个徒弟,自是了解极深,今日见李寻安亦有不凡造诣,兄弟二人互补长短,此行确多了几分把握。
阳光渐渐炽烈起来,穿透林叶,形成道道光柱,恰好洒在相对而立的兄弟二人身上,温暖而明亮,充满了希望。他们知道,前路必定艰险万分,西域之行,强敌环伺,诡谲莫测。但此刻,兄弟同心,其利断金!那份源自血脉和信念的力量,足以让他们有勇气面对任何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