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龙那封如同投枪般的来信,在我心里搅起的惊涛骇浪尚未平息。那些关于财富、速度、权力让路的字句,像魔咒一样在我脑海里盘旋,让我对眼前这条看似缓慢而逼仄的仕途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动摇和怀疑。
就在这种心神不宁、几乎要被诱惑和焦虑吞噬的关口,一个来自北方的电话,像一道清冽的泉水,注入了我燥热混乱的心田。
电话是在晚上打到宿舍的。我正对着窗外省城的万家灯火发呆,脑子里反复权衡着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被撕裂了。刺耳的电话铃声将我从这种近乎魔怔的状态中惊醒。
我拿起听筒,有些烦躁地“喂”了一声。
“致远,是我。”电话那头传来陈默熟悉的声音,比上一次通话时,少了几分疲惫和沙哑,多了几分沉淀后的平静。
“陈默?”我有些意外,同时也感到一丝莫名的慰藉,“你……还好吗?调到新岗位还适应吗?”
上次通话,他因为调查案件受阻,被迫离开了心爱的纪检岗位,调去了市志办,那种理想受挫的无力感,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嗯,还好。”陈默的声音很稳,“市志办挺安静的,正好可以静下心来读读书,想想事情。有时候,远离风暴中心,反而能看得更清楚。”
他的话让我微微一怔。远离风暴中心?看得更清楚?这不正是我此刻需要的吗?
“致远,”陈默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我听说……赵瑞龙最近又给你写信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陈默的消息竟然也这么灵通?还是说,赵瑞龙那个张扬的家伙,已经把“招揽”我的事当成某种谈资了?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有细说内容,但内心的波澜显然通过这简单的音节传递了过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陈默一声轻微的叹息。“他是不是又跟你描绘了他的‘商业帝国’,告诉你体制内升迁太慢,壮志难酬?”
我握着听筒,没有否认。陈默太了解赵瑞龙,也太了解我们每个人了。
“致远,”陈默的声音低沉而恳切,“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选择走哪条路,是自己的事情,别人无权干涉。但是,作为朋友,有些话,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说。”
“你说。”我深吸一口气,准备倾听。我知道,陈默的话,将会和赵瑞龙的形成最直接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