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在太原管着银行,爹在省府衙门事也多。”
林砚耐心解释,然后话锋一转,声音柔和下来,“我在太原,总想着您和爷爷。新城那边家里都安置好了,院子比这儿还宽敞些,也清净。这次来,就是想接您二老过去一起住。阿满也整天念叨想爷爷奶奶了。”
一直背着手站在旁边、看似在打量那棵挂果石榴树的林广福,闻言转过头,花白的眉毛动了动,瓮声瓮气地说:
“太原?不去不去!那是你们年轻人闯荡的地方。我跟你奶奶在这林家村住了一辈子,根就在这里。看着这村子,看着这些地,心里才踏实。”
他挥了挥手,仿佛要驱散那个遥远的城市影像,“再说,我是族长,离不开了!”
陈素秋也叹了口气,拍拍林砚的手背:“砚儿,你有孝心,奶奶知道。可咱们老了,就习惯这老地方。去了太原,人生地不熟的,连个说话的老姐妹都没有,闷也闷坏了。”她说着,脸上流露出真实的眷恋。
林砚知道爷奶对故土的深情,劝他们离开并非易事。
他沉吟片刻,换了个角度,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说道:
“您二老要是不去太原,家里也没个长辈镇着。
您看二叔,这都多少年了,亲事还没个着落。
我爹娘说话他也不一定听得进去。
您二老要是在跟前,还能催催他,给他张罗张罗。
这要是您二位一直在这边,他一个人在军中,更是没人管,怕是真的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这话算是说到了老两口的心坎上。
林永强年纪不小了,职位也越来越高,可婚事却成了老大难,一直是林广福和陈素秋的一块心病。
陈素秋立刻愁容满面:
“可不是嘛!永强那个倔驴性子,跟他提相亲,比请他打仗还难!
上次你娘从太原来信,说给他说了个先生家的姑娘,他倒好,直接躲到营里不露面!
真是气死个人!”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二儿子就在眼前。
林广福也重重哼了一声,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个混账东西!眼里就只有他的兵他的枪!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他这是不孝!”
老爷子显然是动了真怒。
林砚见状,趁热打铁:
“所以啊,爷爷奶奶,您二老更得去太原。
您二老去了太原,二叔他总不能次次都躲着吧?
有您二老坐镇,他这婚事,说不定就能有转机了。”
他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表达了孝心,又精准地戳中了老人对儿子婚事的焦虑。
林广福和陈素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犹豫和动摇。
故土难离是真,但儿子的终身大事更是压在他们心头的大石。
陈素秋犹豫着看向林广福:“老头子,你看这……”
林广福皱着眉头,半晌没说话,目光扫过院子里熟悉的景物,又落在孙子殷切期盼的脸上,最终长长叹了口气,语气松动了些许:“这事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林砚知道不能逼得太紧,能让爷奶认真考虑已经是进展。
他笑着转移了话题,开始细细询问起爷奶的身体,以及左邻右舍的趣事。
院子里,阳光静谧,石榴树的影子慢慢拉长,祖孙三代的闲话家常,让这院落,充满了难得的天伦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