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铭接过话,语气沉稳:“土匪黑云寨、野狼峪,都已经被我们剿灭了!赵保坤死了,穿山甲也抓了!以后,再也没有土匪能祸害咱们乡亲了!”
一些门窗悄悄推开了一条缝,露出惊疑不定的眼睛。
孙铭继续道:“我们知道,村里有些人是被土匪逼得没办法,或者被裹挟着干了错事。现在,机会来了!只要手上没有人命,愿意改过自新,主动出来登记,说明情况,我们保证从宽处理!领航者公司正在开荒修渠,正需要人手!去了就有活干,有饭吃,挣的是安生钱!”
小刘赶紧补充:“对对!去了还能分地!孩子还能上学堂!”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者颤巍巍地打开门走出来,他是村里仅剩的族老。
“长官,你们说的,可是真的?真不追究了?”
孙铭走上前,敬了个礼:“老人家,千真万确!这是我们林县长定的规矩!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立功受奖!咱们长治,现在讲的是王法,讲的是给人活路!”
老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他回头看了看那些依旧紧闭的门户,叹了口气,低声道:“村东头老赵家的二小子前阵子偷跑回来,躲在地窖里。他没杀过人,就是跟着穿山甲扛过几天粮食。”
“多谢老人家!”孙铭点头,对身后士兵道,“去两个人,到村东头,喊话,就说我们知道了,让他自己出来,保证他安全!”
片刻后,一个面黄肌瘦、畏畏缩缩的年轻人从地窖里爬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
有了这个例子,陆续又有两三个藏匿的胁从匪徒或与匪帮有牵连的村民,主动走了出来,坦白情况。
孙铭让小刘一一登记在册,然后对众人宣布:“你们的情况,我们会核实。只要属实,过几天,就有农垦部的人来接你们去安置点!以后,好好干活,重新做人!”
士兵们将带来的少量粮食和盐巴,分发给村里几乎断炊的几户人家。
村民们捧着救命的粮食,看着这些不像以往那般凶神恶煞、反而帮忙挑水劈柴的士兵,眼中的恐惧渐渐被感激和希望取代。
几天后,在各部队清乡区域的中心点,设立起了临时的转运场。被抓获或自首的匪徒、可疑人员被集中于此。
气氛肃杀。林大虎亲自带着一队神情冷峻的武装警察赶来。
所有人员被重新核对名单和信息。柱子和几个营长在一旁监督。
林大虎拿着一份名单,声音冰冷地念出一个个名字,后面跟着简短的案由:“张黑牛,参与袭击李家屯运输队,致死两人。王三刀,黑云寨小头目,亲手杀害被掳百姓…赵四…李五…”
每念到一个名字,就有两名武装警察上前,将面如死灰、瘫软在地的匪徒拖出来,戴上沉重的镣铐,单独押上几辆加固的、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
这些人,是血债累累、民愤极大的首恶和骨干,他们的终点,是林大虎那座外人无从知晓的特殊监狱。
剩下的,大多是胁从或情节较轻者,数量较多。
他们虽然惶恐,但看到那些血债者被单独押走,心里反而稍稍安定。
林大虎对这些人训话,语气依旧严厉,但内容不同:“你们!跟着土匪祸害乡里,本该严惩!但林县长和县政府给你们一次机会!是去矿场井下卖苦力赎罪,还是去垦荒队开荒种地挣条活路,就看你们接下来的表现!都给我老老实实,谁敢再生事端,刚才那些人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榜样!”
随后,这些被甄别后的胁从人员,被移交给了早已等候在此的、领航者公司农垦部和矿业部的干事。
干事们冷着脸,拿着花名册,如同接收货物一般,将他们分编成队,押送往不同的劳役地点。
等待他们的,将是严格的监管和艰苦的劳动,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和未来的盼头。
柱子看着马车和队伍远去,对林大虎道:“大虎,这边差不多了。后续的安抚和村镇重建,县府的人会接手。”
林大虎点点头:“放心,县长都安排好了。剿匪这块,你们一旅打得漂亮,这清乡的活儿,也干得利索。”
军事的归军事,政治的归政治。
一旅的铁血扫荡,为长治西北边境廓清了寰宇;而随之而来的甄别、审判、安置与建设,则将军事胜利彻底转化为稳固的统治秩序和民心归附。
剿匪之战,至此才算是真正画上了一个有力的句号。
这片曾经匪患丛生的土地,终于开始真正沐浴在安家立业的秩序之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