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熔金,给林家村镀上了一层温暖而静谧的余晖。
阎长官用过晚饭,在院中散步消食,信步便走到了村中古老的林氏祠堂附近。
还未走近,一阵清亮却带着铿锵力道的歌声便穿透暮色,传入耳中:
“青布衫,剪辫头,
新学堂里精神抖。
左手书,右手锄,
练就筋骨护神州。
操场上,脚步响,
报国心比黄河长。
煤油灯,照天明,
少年志在山河兴!”
歌声整齐划一,充满蓬勃朝气,与这古朴祠堂的肃穆形成奇妙的碰撞。
阎长官循声望去,只见祠堂前宽阔的晒谷场上,整整齐齐列着一百多名少年!
他们中最小才5~6岁,最大的也不过十四五岁,清一色穿着裁剪合体的草绿色小号军服,虽显稚嫩,但个个挺胸抬头,精神抖擞。
夕阳的金辉洒在他们年轻而认真的脸庞上,仿佛给这支小小的队伍注入了无穷的活力。
歌声落下,一个看起来像是小队长的少年上前一步,声音洪亮:“立正!稍息!各分队,按序进入食堂,准备开饭!”
“是!”少年们齐声应道,动作迅速却不慌乱,分成几列,秩序井然地朝祠堂旁边新搭建的一排宽敞瓦房走去。那里飘出了诱人的饭菜香气。
阎长官看得兴趣大增。
这支少年队伍,精神面貌迥异于他见过的任何私塾学童或农家孩子,倒有几分准军事化管理的影子。
他示意随从不必惊动,缓步跟了过去。
食堂内窗明几净,长条桌椅摆放整齐。
少年们按分队坐好,安静地等待。
很快,几位村中健妇抬着大木桶和食盆进来。
饭菜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阎长官站在食堂窗外,目光扫过少年们面前的粗瓷大碗。
这一看,让他这位见惯世面的督军也微微动容!
碗里,是堆得冒尖的、黄澄澄的粟米饭!
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饭上浇着浓稠的、油汪汪的炖菜!
大块的土豆、萝卜,竟然还有不少指头粗细、油光发亮的肉条!
旁边的小碗里,是绿油油的时蔬。
这伙食标准,别说普通农家,就是省城不少学堂也未必能顿顿如此!
尤其在这粮食金贵的年头!
“娃娃们,敞开吃!管够!”一个管事模样的汉子笑着吆喝。
少年们欢呼一声,立刻埋头苦干起来,吃得喷香。
阎长官注意到,他们吃饭的速度很快,但动作并不粗鲁,吃完后碗里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剩。
他招手唤过食堂门口一位看起来像管理员的半大少年,和颜悦色地问道:“小兄弟,你们这少年团,吃得可真不错啊!这肉,是村里特意给你们加餐?”
那少年认得阎长官,有些紧张,但还是挺直腰板回答:“报告长官!不是特意加的!是咱们少年团的常例伙食!顿顿有肉!”
“哦?”阎长官更惊奇了,“常例?这花费可不小,谁供应的?”
少年脸上露出自豪:“是我们自己挣的!还有砚哥儿筹的!”
“自己挣?砚哥儿?”阎长官心中一动,追问道,“怎么个挣法?砚哥儿又是谁?”
少年打开了话匣子:“年前,砚哥儿带着我们少年团的人,漫山遍野挖田鼠洞!
“可别小看田鼠,它们洞里藏了好多粮食!”
我们挖了好些天,存下了不少谷子、豆子!后来,林永年林老爷看我们辛苦,又知道我们少年团在工业区还没修好水渠的时候,天天排班给工地和村里孤寡老人运水,就给我们开了工钱,还按运水的量额外补贴了粮食!这些就是我们少年团最初的‘粮饷’!”
他指了指碗里的肉条,眼睛发亮:“至于这肉嘛!“
“是砚哥儿安排的!”
“我们少年团有‘军事组’,每组都配了一只灰太狼头领手下的狼跟着巡山和训练!”
“巡山的时候,狼可厉害了,能发现野兔、獐子,有时候还能逮到落单的野猪崽子!”
“这些猎物,就是我们的肉食来源!军事组负责打,后勤组负责处理,大家都能分到!”
阎长官听得心中波澜起伏!
挖田鼠洞储粮?
组织少年运水换粮饷?
利用驯化的狼群协助狩猎获取肉食?
这环环相扣、自力更生又充分利用资源的模式,竟然出自一个孩子之手?
“砚哥儿…他多大?”阎长官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