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40%(1 / 2)

崭新的“晋兴银行”铜牌在秋阳下熠熠生辉,与对面县衙工房门口人声鼎沸、排着长龙报名修路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银行那扇擦拭得锃亮的玻璃门内,却透着一种初生的、努力维持却难掩冷清的秩序。

开业已三日。承销“晋城水利建设债券”的公示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详细说明了债券的用途、利率、担保及购买方式。

然而,预期的踊跃认购并未出现。

除了几位与苏家关系深厚的老主顾象征性地认购了些许,柜台前门可罗雀。

报上登载的“利国利民,回报优厚”的广告词,在弥漫全城的旱灾焦虑和“修路能否成功”的巨大疑问前,显得苍白无力。

苏婉贞坐在二楼经理室宽大的红木书桌后,手边是厚厚的账册和更厚的一叠无人问津的债券票样。

她依旧穿着那身月白衫黑裙,发髻上的银凤钗一丝不苟,只是眉宇间那抹惯常的含威之色,被一层难以掩饰的疲惫覆盖。

连续几日亲自坐镇,应对着零星的询问和外界无形的压力,让她心力交瘁。她端起茶盏,指尖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杯中的茶水早已凉透。

“大掌柜,”一位资深管事上前,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债券票样已按您的要求改过,防伪纹路更复杂了。承销方案细则也已拟好,只待县衙用印。一楼债券认购专柜也已备妥。只是…外面这情形…”他欲言又止,目光也瞥向了冷清的门外。

苏婉贞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淡然而坚韧的微笑:“无妨。万事开头难,信用需时间积累。把我们的准备做到万全便是。”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抹疲惫却更深地刻入了林砚的眼底。

林砚安静地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枚黄铜镇纸。

他没有像寻常六岁孩童般吵闹,乌黑的眼眸沉静地扫过楼下空荡的大堂,又落回母亲透着倦意的侧影。那疲惫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在他心上。他放下镇纸,站起身,走到书桌前。

“娘。”他的声音不高,带着孩童特有的清亮,却全无稚气,反而有种超越年龄的平稳。

苏婉贞抬眸,看到儿子站在桌前,小脸上是少见的郑重。她勉强扯出一丝笑意:“砚儿,可是闷了?让阿福带你……”

“娘,孩儿想看看债券的章程和募资告示。”林砚打断她,语气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那双眼睛直视着母亲,清澈见底,却又仿佛洞悉着什么。

苏婉贞微怔。她看着儿子,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丈夫林永年少年时那早慧而沉稳的影子。她略一沉吟,没有拒绝,将一份印制精美的债券章程和募资方案推到他面前。

林砚没有立刻翻阅,小小的身体站得笔直,目光落在母亲脸上:“娘这几日,很累。是债券无人问津?”

苏婉贞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否认:“是啊。百姓困顿,商贾观望。修路、水库,听着是好,可这钱投进去,能不能听见响动,大家心里都没底。这债券终究是个新东西。”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和无奈。

林砚点了点头,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他拿起那份章程,并未细看条款——那些复杂的数字和担保说明对他而言并无意义,他需要的是确认父亲公司的名字是否在潜在投资者之列。

“娘,”他放下章程,双手按在光滑的桌沿,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专注而锐利,“孩儿有一策,或可破此僵局。”

苏婉贞看着他认真的小脸,心中那点因他年幼而起的疑虑被奇异地压了下去,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哦?砚儿有何想法?”

“关键,在于‘信心’。”林砚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百姓与商贾,非是不愿襄助桑梓,而是惧风险,恐投入无回。需有一‘定海神针’,一举击碎疑虑,点燃希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对面喧嚣的工房:“父亲的‘领航者公司’,便是这枚定海神针。”

苏婉贞眼中精光一闪:“永年?”

“正是。”林砚语气沉稳,条理分明,“请父亲以‘领航者公司’名义,公开宣布,一次性认购本次债券发行总额之四成(40%)!”

“此巨额定购,需明确两点,写入公告,昭告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