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花厅,灯火通明。
空气中弥漫着新沏龙井的清香,却也压不住那股子凝重。
上任第一天归来的苏伯钧和苏承勇,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峻。”苏伯钧端起茶盏又放下,声音带着沙哑,“县署里积压的灾情呈报堆成了山!各乡各里,水源枯竭、田地龟裂、禾苗焦黄是常态。流民已经开始零星出现,再拖下去,恐成大患!”
三舅苏承勇灌了一大口茶,扯了扯警服领口,也是一脸愁容:“警局那边也不消停!今天光是处理两起抢水械斗,真是焦头烂额。”
苏鸿儒老爷子端坐上首,慢悠悠地品着茶,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放下茶盏,目光扫过两个儿子:“慌什么。水,自然是要找的。”,他顿了顿,视线转向林砚。
小家伙捧着杯温蜜水,小口啜着,眼神却异常清亮,没有半分孩童应有的懵懂。
“砚儿,”苏鸿儒开口,语气是征询而非逗弄,“你心思灵巧。眼下这千头万绪,一团乱麻,依你看,你大舅他们,第一步该当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林砚身上。
林砚放下杯子,小脸严肃。
“姥爷说的是,不能乱。”他声音清脆,条理分明,“大舅现在像被好多条绳子扯着走。得先理清楚,哪根绳子最要紧,先抓住它。”
他伸出小手,指向苏伯钧:“第一要紧的是哪里最严重,先解决哪里。不能胡子眉毛一把抓。就像…救火,先救火最大的屋子。”
这比喻直白又精准。
苏伯钧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动,下意识点头:“对!轻重缓急!必须分出个次序来!不能乱救!”他看向林砚的眼神多了几分认真,“砚儿说得在理。爹,我想,得立刻做两件事:第一,让,火速报上来!第二,我亲自带人,明天一早就去这几个地方实地看看,摸清底数!”
“嗯。”苏鸿儒微微颔首,捻着胡须,“实地察看,方能心中有数,不至被人蒙蔽。此乃为政者本分。承勇,你警局那边,也要加派人手,维持紧要之地的秩序,严防抢水、盗粮,更要警惕有人趁机煽动生事。”
“是,爹!”苏承勇立刻应道。
苏伯钧得了父亲首肯和林砚的点拨,思路似乎一下子清晰了许多,他沉吟片刻,眼中渐渐有了神采:“光救急还不够!爹,我想趁此机会,做一篇更大的文章!”
“哦?”苏鸿儒挑眉。
“此次大旱,民不聊生,根源在于田地靠天吃饭,水利不修!”苏伯钧语速加快,带着一种破开迷雾后的兴奋,“救灾是治标,长远之计在于开源!我打算回去后,立刻着手拟定一份《劝垦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