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去找到,一个足以让他这颗被“规则”污染的道种,重新恢复自由的办法。
他艰难地迈开了那条,仿若灌满了混沌玄铁的右腿,朝着那片绝对的黑暗,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
每一步落下,他脚下那片猩红的大地都会被他那不受控制逸散出的鸿蒙之气,侵蚀出一道,深不见底的狰狞脚印。
而他怀中的风紫月,却是前所未有的安静。
她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具,既熟悉又陌生的身体,静静地感受着那个男人那颗看似平静,实则早已被无尽的愤怒与杀意,彻底填满的道心。
不知走了多久,当那足以让神帝都为之迷失的战场煞气,渐渐变得稀薄,当那空气之中,那若有若无的饭菜香气,渐渐变得清晰。
叶枭的脚步,却是猛地一顿。
他那双空洞的眸子,死死地锁定在了前方那片,被浓郁的血色雾气所笼罩的沼泽地。
在那沼泽地的中心,一头体型足有百丈,通体覆盖着腐朽龙鳞,外形酷似巨鳄,却偏偏在脊背之上,生长着一排排,锋利如神兵的狰狞骨刺的恐怖魔物,正静静地匍匐在那里。
它似乎是睡着了,那足以撕裂山岳的血盆大口,微微张开,一道道,充满了腐朽与堕落气息的腥臭涎水,不受控制地从那狰狞的獠牙缝隙之中,滴落而下,将那本就泥泞的沼泽,腐蚀得“滋滋”作响。
“是尸龙鳄。”
神海之中,风紫月那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这种东西,不是早该在亿万纪元前的‘诸神黄昏’之中,就已彻底灭绝了吗?”
“看来,是我们身上这股鸿蒙之气,把它给吸引过来了。”
叶枭的声音,依旧平静。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头看似陷入了沉睡的尸龙鳄,那双隐藏在浑浊沼泽之下的猩红眸子,早已将他们,彻底锁定。
它在等,等一个足以将他们,一击必杀的最好时机。
“怎么办?”
风紫月那冰冷的神魂,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名为“商量”的意味。
“你那颗道种,被那令牌镇压,根本无法动用全力。”
“而我的太阴本源,每一次动用,都会加剧我们这具身体的崩溃。”
“绕过去?”
“绕不过去的。”
叶枭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头尸龙鳄的气息,早已与这片广袤的沼泽,彻底融为了一体。
无论他们从哪个方向走,都必然会惊动这头,早已将这片沼泽,视为自己绝对领域的“君王”。
“那就,杀过去。”
风紫月那冰冷的声音,没有半分犹豫。
可她的意念刚刚涌起,便被叶枭,强行压了下去。
“你做什么!”
风紫月那冰冷的神魂,猛地一颤。
“不做什么。”
叶枭的声音,平静到了极点。
“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
“想要活下去,除了拼命,我们,还需要动脑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竟是毫不犹豫地将那柄,早已与他血肉相连的漆黑战斧,缓缓地从自己的脊背之上,抽了出来。
然后,在那风紫月充满了错愕与不解的注视下。
他将那柄战斧,狠狠地插进了自己面前那片,同样充满了铁锈与腐朽气息的猩红大地。
“嗡。”
那柄漆黑的战斧,竟是在他那精纯到了极致的鸿蒙之气的催动下,开始了不受控制的剧烈震颤。
紧接着。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鸿蒙符文,竟是仿若拥有生命的藤蔓一般,以那战斧为中心,疯狂地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不过弹指之间,便已将他们周围,方圆百丈的区域,彻底化作了一片,充满了无尽“生机”与“希望”的鸿蒙领域。
“这是?”
风紫月那冰冷的神魂,猛地一颤。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在这片鸿蒙领域的笼罩下,自己那本已萎靡到了极致的太阴神魂,竟是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极其有效的滋养。
“这是‘生’之阵。”
叶枭的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疲惫。
“以我的鸿蒙本源为引,强行掠夺这片众神战场,所有残存的生机,来为我们,提供一个可以暂时喘息的战场。”
“你在这里,恢复力量。”
叶枭的声音顿了顿,那双空洞的眸子,平静地穿透了那层层叠叠的血色雾气,落在了那头,依旧在“沉睡”的尸龙鳄之上。
“我去,会会它。”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竟是毫不犹豫地在那风紫月不敢相信的注视下,主动地迈出了那片,由他亲手创造的“生”之领域。
然后,一步一步地朝着那片,充满了死亡与腐朽气息的恐怖沼泽,走了过去。
“你疯了!”
风紫月那冰冷的神魂,第一次,发出了充满了惊骇与不敢相信的尖叫。
“你难道想,一个人去杀了它吗!”
“不然呢?”
叶枭的声音,平静到了极点。
“难道,要等你恢复了力量,再来用这具身体,威胁我一次吗?”
“我!”
风紫月那冰冷的神魂,猛地一滞。
她竟是无法反驳。
而就在此时那头本该陷入了沉睡的尸龙鳄,那双猩红的眸子却是猛地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