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寒光从她眼里闪过。
“别跟个求奶吃的小屁孩一样,我只是你的未婚妻,不是你妈!我再强调一遍:只要我能给你的,我都会给你。给不了你的,趁早把嘴给我闭上!”
也许是被她这般训斥了多次的缘故,我非但没生气,反倒觉的她生气时的样子很有趣。
“你真的帮不了他吗?”
我学着她的样子,眯起眼睛。
闫欢注意到了我的表情,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好吧,当然可以。问题是……”她拉着长音,“为了换了温晓琳的命,你拿出了对我的忠诚。为了换温如海的命,你又能拿出什么呢?”
“你想要什么?”
闫欢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
“什么都不想要?”
“恰恰相反,我什么都想要。秦风,你的一切,我都想要。”
她的眼神与其说是贪婪,不如说是想把我生吞活剥。
“那就开个条件吧。”
“不必麻烦。我看得出来,你已经有点喜欢我了。像你这种人,只要喜欢上了谁,便会心甘情愿的奉上一切。我只要保持耐心,假以时日,我想要的东西,你终归都会给我。换言之,我没必要为你付出更多。”
说完,她拉开车门,从容的下了车。
我算看明白了,这个女人把感情当成一门生意。
只要滚动起来了,就不会再追加投资。
看着正在车外抚平衣褶的闫欢,我意识到,她对自己的魅力有着清醒的认识。她知道如何让对手对自己产生好感,也知道用什么手段挤压对手的心理底线。
她对我也有着清醒的认识,她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我喜欢什么,也知道我不是她的对手。
哼,一个完美的女人。
闫欢的每个动作都在向我挑衅。
她像头野性难驯的母鹿,在我身边蹦蹦跳跳,只为展示脖颈上那条闪闪发光的项圈。
而我却只能望洋兴叹。
因为我手里没有适合她的铁链。
我想起了唐祈。
下次见面时,我得跟她好好聊聊。
闫欢把会面地点安排在一处颇为幽静的合院式饭庄里,位置大约在美狄娅和筑友大学连线的中点附近。早年间这里是一片私自开发的别墅群,被叫停后才改做商业用途。不过,限于建筑形制,这里成了饭庄、茶室和剧本杀的天下。
闫欢选的这个小院整体呈白色,门口挂着刻有“不闻”二字的木质匾额,大约属于高级私家厨房。
“鲁菜。”闫欢前后扭动着脖子,“主厨是个鲁菜大师,在技校当过老师,六十出头,自命不凡,花样很多。可惜,每道菜都难吃的要死。”
“难吃还来?”
“因为安静。我们不在这里吃饭,跟闫雪灵聊完就走。”
说着,她带着我迈步踏上防腐木台阶,穿过月亮门,绕过曲折幽闭的小径,一栋两层小楼呈半环抱的姿态呈现在我们面前。举目四望,城市的高楼大厦都被刻意遮蔽在树荫之外,除了小院一角的小瀑布和锦鲤池中的增氧机,小院里寂静无声。
“好地方。”我在锦鲤池旁站定,“确实安静。”
“别急,仔细听。”
闫欢来到我身边。
“没有声音,听什么?”
“虫鸣。”
“没有。”
“没有就对了。这个厨子最厌恶昆虫,即便是盛夏,他的院子里也没有半只活的。树上树下,水里泥里,只要是虫子,都被他用药杀干净了。”
“我猜你很欣赏他的这个癖好。”
“我喜欢的要死。”
她示意我在原地等一会,她自己去小楼里和那位“大师”客套几句。
我站在锦鲤池旁,看着那些肥肥胖胖的东西游来荡去。
夕阳西沉,池下的灯光悄然亮起。
一旁的石桌上放着饵料,我从中捏起一撮,均匀洒在水面上。
那些胖东西于是扭了扭屁股,各自张了几口便吃了个干净。
我开始羡慕它们。
它们没有脑子,不必去思考一个最恐怖的问题:
如果闫欢铁了心要温如海死,我该怎么说服她回心转意?
难道真的要成为她的未婚夫不成?
闫欢不是闫雪灵,不可能嘴上过过干瘾就能混过去。
我得跟她领证、结婚,给她当一辈子奴隶。
这是我仅剩的的筹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