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令人火大。
回到走廊里,远远的我就看见了闫雪灵,她穿着睡裙站在病房门口,眼睛正在四处张望。
见我从消防楼梯间出来,她愣了片刻,旋即返回病房。
我的心狂跳起来。
三十天了!
这是她第一次踏出病房!
我几乎是狂奔着跑回去,刚要进门,却发现闫雪灵就堵在门里。
仰着小脸,两只漂亮的大眼睛瞪着我。
“我……”
她没尖叫,也没有让开道路。
我意识到她在等我说下去。
“我明天要去学校开个会,如果不去,他们就会开除我。因为时间上错不开,我急需找个人来替我陪陪你。”
她不为所动。
“为此我特意联系了你妈妈,但她说自己很忙。”
她还在看我。
“她说我不该去,应该留下来,专心照顾你。”
她微微歪着头。
“我和她只聊了这些。”
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真诚。
可闫雪灵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话,她伸手抓住门板,想把我关在门外。
“我想起来了!”我赶紧说道,“还有一件小事。因为你和我在一起呆了一个月,你妈妈想知道你怀孕了没有。真荒唐,我们又没做什么,怎么可能怀孕呢,你说对不对?”
我尴尬的笑了两声。
但她的手没停,门板依旧在缓缓关闭。
“她还说自己不是个老妈子,大概是不想照顾你的意思。”
门板即将严丝合缝。
没办法,我只能把最后的话说出来了。
“她还问……问你死了没有……”
闫雪灵的手终于停了下来,她打开房门,让开门廊,转身钻进厕所,把自己反锁在了里面。
少顷,里面传来镜子碎裂的声音。
我吓得半死,难道她要用碎玻璃自残?!
白梓茹也赶过来,趴在厕所门上大声呼唤闫雪灵的名字。
门里没有回应。
正当我决定撞开厕所门时,闫雪灵拧开门锁走了出来。
我赶紧抓起她的双手仔细查看。
她的手腕毫发无损。
白梓茹对她做了更细致的检查,冲我摇了摇头。
我长舒一口气。
她只是用牙缸打碎了那面镜子,仅此而已。
“心情好些了吗?”
我问。
她没理我,径自走回病床躺下,继续盯视天花板。
我把菅田叫上来,和他一起把碎玻璃打扫干净。
“闫雪灵的妈妈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菅田的口气就是明着告诉我,他绝对不会多嘴。
我又问了几个关于闫雪灵的问题,比如她家在哪里,她爸妈的关系如何,她此前在哪里上学,她还有没有其他兄弟姐妹。
终于,菅田被我问烦了。
“驸马爷,要不干脆你把我的手剁下来吧。”
“有那么严重吗?”
“你问的这些问题,每个都值一根手指,加起来就是一只手。”
“好吧。”
闫雪灵已经让我见识了那个世界的规则,再为难他也无济于事。
等到菅田提着垃圾袋离开病房后,我猛地想起有件事还没问。
追上他时,人在电梯间。
“房子还在找。”
他说。
“不是这事。”
“该不会又是什么隐私问题吧?”
“小花园那块地的使用权,查到了吗?”
“哦,这事啊,我不知道。驸马爷,我再跟你强调一遍,我只负责照顾大姐的姐姐,不是你的小跟班,更不会受你差遣。”
我有点失望,转身准备离开。
“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菅田说着,迈进电梯,“几户姓于的人最近发了笔小财,他们换了新手机、买了新彩电,大人们忙着往入户门上垒砖头,孩子们骑着新买的摩托车在村里横冲直撞。切,发财了就得赶紧花掉,不然怎么光宗耀祖啊……”
电梯门缓缓关上了。
在闫雪灵的妈妈手里。
一定是!
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在铲平玉堂春村的道路上,她变成了我无法回避的重要因素。
虽然她手里只握着一小块地,但她的态度可以左右事情的进展。
每个村民都巴不得赶紧一拆了事,口袋里塞满补偿款好去过更好的生活。但只要闫雪灵的妈妈不点头,小花园就会像钉子一样,牢牢的把整个玉堂春村钉在原地,谁都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