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秦老师,你对东大的丧葬习俗不太了解吧?”
我确实不懂。
“首先,在传统丧葬习俗里,‘未婚夫’这三个字上不了灵牌。”
“怎么会呢?”
“刻在灵牌上的都是族谱里的确定身份,要么是夫妻,要么是父母,要么是子女,‘未婚夫’进不了族谱,自然也上不了灵牌。”
“虽然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可那好歹也是个身份啊……”
“是吗?”唐祈笑的更大声了,“我如果在灵牌上刻‘望门寡闫雪灵之位’,你会怎么想?”
“怎么能这么刻!太侮辱人了!”
“就是啊,既然没有‘望门寡闫雪灵’,就不会有‘未婚夫于天翔’。”
有道理。
“其次,于家怎么会把真的灵位给她?”
“也许于天翔这一支已经绝了呢?”
“我问你,于长海什么时候死的?”
哦对,修猫窝的时候,于长海还活着呢。
“说穿了吧,你砸的那块牌子只是块木头,是闫雪灵自己跑去丧葬用品店买的,没有什么意义。”
听她这么一说,我的心情似乎轻松起来。
对着块假灵牌发飙,我也太蠢了。
“所以,我其实没必要砸灵牌,也不必担心那块牌子。”
“恰恰相反!换做是我,我这一生都会担心那块牌子!”唐祈笑的近乎歇斯底里,“因为这块牌子就在闫雪灵心里,挖不走也抹不掉。砸了这一块,还有下一块,砸了下一块,她能再弄来三块。凭闫雪灵的财力、还有你秦老师的体力,这个砸牌子的小游戏,你们俩能反反复复的玩,一直玩到死。”
我的情绪陡然跌入谷底。
……唐祈啊唐祈!
为什么糟糕的事情从你的嘴里出来只会变得更糟糕呢?!
唐祈沉默了片刻,随之冷哼了一声。
“想想也是,靠一块刻了字的破木头就想换个心安理得吗?未免也太便宜了些。”
“你是说,闫雪灵这一生都会用于天翔来折磨自己?”
“不然呢?她良心过的去吗?”
“闫雪灵是不是欠于天翔什么?”
“大概是吧,但她从没主动说过。”
我猜她知道,但限于医患关系不肯明言。
“能不能通过某种治疗方法让她忘掉于天翔,比如……洗脑?”
“洗脑这个概念的范围很宽泛。”
“总之就是让她忘掉。”
“有类似的办法,但对她根本无效。”
“为什么?”
“你知道的吧,她很固执。”唐祈顿了顿,“事实上,恰恰是这种人最容易演化出她现在的症状,也就是人格分裂。”
“闫启芯确实很固执。”
“闫启芯会通过尖叫来发泄情绪吗?”
“不会。”
“那你现在面对的就不是闫启芯,而是闫雪灵。”
哦,对。
她有两个人格,我怎么又把这事忘了。
“总之,”唐祈说,“别在无意义的方向上下功夫,于天翔是你的噩梦,只要你和闫雪灵在一起,这个噩梦你就会永远做下去。”
“我不信。”
“那就走着瞧。”
“唐大夫,你别生气,我不是在质疑你……”
“别误会,我没生气。”
她的口吻确实很平淡。
“那……那我该怎么帮她恢复正常?我是说,该怎么帮闫雪灵?”